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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他这个好太子,父皇从不正眼看朕,连母后也总要说朕不如大哥,他们都瞧不起我,大哥也瞧不起我!”
姜寰低低地笑:“明明朕才是他的亲兄弟,可他却偏偏跟你这个贱种亲近!”
姜變神色一沉,猛地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
姜寰嘴角破损,吐出血沫。
“这是我替大哥打的。”
姜變活动了一下手指,他目光冷沉沉的,看着姜寰:“你总是觉得别人瞧不起你,连做了皇帝,也总是疑心底下的臣子是否瞧不起你,你想向他们展示你作为皇帝的无上权力,所以你用谕令,用杀戮,想要使他们惧怕,使他们顺服,可你越是紧攥你手中的权力,这权力却如流沙般从你指缝流出,你是不是很费解啊?”
“姜寰。”
姜變看着他:“若你没有杀大哥,我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机会讨伐你,若你没有残害贺皇后,贺家在禁军神驹营中任职的贺家二郎也不会顺势反你,若你不曾猜疑谭应鲲,硬要召他回京受死,禁军枕戈营的徐太皓也不会反你,若你不曾对雨梧起杀心,若你没有不顾郑鹜反对一意孤行,弃整个东南于不顾,郑鹜也不会与五城兵马司合谋,放我大军入城。”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亲自种下的恶因,所得的恶果,是你姜寰让我这个异族女人生的血脉坐上这皇位的。”
这番话,比任何言辞都要来的锋利,它深深地扎入姜寰的胸口,翻搅他的血肉,他浑身气得发抖,双眼赤红:“不!
他们都是乱臣贼子!
他们跟冯玉典一样该死!
是你和他们一起,篡夺朕的皇位!”
“连你母后也是乱臣贼子吗?”
姜變言语淡淡:“我登基当日,刘太后在金銮殿中亲口承认了我这个皇帝。”
“她,她……”
姜寰浑身一震,忽然又笑,他眼中落泪,喃喃着说:“她原本就没把朕当成亲儿子过,她心里只有一个儿子,只有大哥是她的儿子,她是在报仇,是在给大哥报仇,她恨不得朕死……”
姜變抬眼看向李酉,李酉立即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来,几()名侍卫将姜寰死死按住,李酉掐着他的下巴,硬生生将那药丸塞到姜寰口中,逼他咽了下去。
李酉一松开手,姜寰便用力地咳嗽起来。
昏昧的火光中,姜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当年喂我毁神志的药,也是这么喂的,今日,我还你一粒‘鬼神莫问’,这是从陈宗贤那儿拿来的。
若大哥没有死,我也不会与你争,我从前跟你争,只是因为我不想死,而我现在跟你争,是为了大哥,还有那些因为你的多疑,你的猜忌而枉受冤屈的东宫旧臣,也为了那些从来没有被你在乎过的流民百姓。”
“有人曾跟我说,谁都可以瞧不起我母妃赐我的骨,我的血,但我不能这么对她,也不能这么对我自己。”
姜變双眸锐利而明亮,他瞥着被按在墙边上的姜寰:“天下百姓不会在乎我是不是一个异族女子的血脉,他们只会记得,谁才是一个好皇帝。”
“而你姜寰,永远不会明白。”
李酉等人簇拥着姜變朝甬道外走去,也许是那一粒“鬼神莫问”
起了作用,姜寰在牢门里忽然又哭又叫,癫狂至极:“大哥!
我没想让你死……我以为,我以为那药最多让你病着,让你查不了案……我没有想杀你!
我真的没有……”
甬道尽头,姜變看见一个人跪在那里,待他走近,那人便抬起脸来,那是一副惯常谄媚的模样。
但姜變看着他,半晌,道:“马山,你当年为何放走朕?”
都以为当年救他的,是东厂那个姓魏的千户,可事实却是,当日李酉是亲眼看见马山将那魏千户的尸首放入牢房中,将他替换了出来。
姜變曾以为马山这个人很好懂,曹凤声还在时,他唯曹凤声与曹小荣马首是瞻,上赶着认宦官做亲爷爷,曹凤声死后,他又立即倒戈刘吉,做刘吉的狗腿子。
但刘吉的狗腿子,又怎么冒险会放走他?“臣可以是曹督公的人,也可以是刘督公的人,但臣真正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
马山仍然是一副狗腿子的标准笑容。
姜變浑身一震,连头皮都在战栗,他知道,马山此时口中的“陛下”
未必是他,也未必是姜寰,也许是……可真的会是吗?景宁元年七月底,由先太子之死一案牵扯出庆元贪腐旧案,经大理寺彻查,当年庆元盐政官员贪腐一千万两白银的旧账,乃是杜元恕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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