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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津笑了笑,“这毕竟是太子,千金之躯,怎敢妄言处置。
况且……你不觉得,这小孩比那座上之人还有意思些么?”
那夜离乱,正如这一夜。
皇帝身边的人又都离开了。
只不过这回是朱津亲手一个个拔去的,直至只剩二人对望——只剩二人对峙。
“彦璋劝我不要带陛下北上,众将也都劝我不要进宫。
洛阳守备将多兵少,何况还有这帮软骨头,养了足足十年也不知感恩,徐军兵临城下之时,指不定出现多少墙头草,撑不了几日。
“既如此,不如将此地作为掩护,留一小撮守城之将,以天子相挟,拖住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徐氏子,再谋大业。
“……然而臣还是放心不下陛下。”
朱津的话里仿佛透着诚恳。
养了足足十年不知感恩,指的是王邈孙节,那皇帝既不该是墙头草,便应当是……
“所以你把王邈杀了。”
皇帝道,“你合该把我也杀了的,我看你也不是不敢。”
二人视线又相对,朱津的喉结滚了滚,指腹隔着绸缎,摩挲了一下手下木栏,似是不悦,但又深息了一口气,眯起眼来,倒像餍足。
“陛下把臣当什么了?”
他反问道,“且不说这十年半师之谊,臣是否倾囊相授,单单说臣在陛下心中,竟是如此嗜杀无谋之人么?”
皇帝盯着他,也笑了。
“你不嗜杀,也不无谋。
但你残忍,且无情。”
皇帝缓缓道,
“是啊,朕也好奇,以卿的脾气,为何还留着朕的命。”
——
“报!
朱津昨夜乘一辇架从北门而出,入了城外大营,之后便不知其行踪了。
此刻或许在北边那大营之中,也或许早已逃去上党了——这家伙狡猾得很,连京城也能说不要就不要。”
一夜过去,徐军果然赶至京城下,安营扎寨,气势汹汹。
虽然是千里奔袭,但毕竟已至京城——
整整一支军队,俱是为了回京勤王,徐温奔走十年攒成的。
如今既已到洛阳城下,眼见十年心血,距离功成只差一步之遥,自然是各个都憋了一口气。
恨不得当日便直下洛阳,入北宫,面见天颜。
这一声探报一来,更是振作士气,只等那来报之人说完,帐中便有人应声。
“鼠辈,这便逃了?老将军的仇还未报,不如先围而打援,那大营总不至于只守朱津一个孬种,见围城而不援吧。”
“依我看,不如直接夜袭大营得了。
朱津此人,狼子野心,罪行累累,乃是乱朝之根,宜早除,不能放虎归山!”
众人议论不止,帐中唯有一人,仍默默抬头,站在座首,一心一意地瞧着那挂起的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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