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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字,穿过杂货堆积,只剩下可供一人通行的甬道,打开漏风的木门进入杂货铺后面的生活区域。
这间不足八十平的一楼住宅,在魏杉二十六年前用毕生积蓄买下它的时候,原本是两室一厅的格局,那时《城市规划法》刚施行不久,总有方法钻漏洞,魏杉把客厅临街那一面的墙给敲掉,改造成一个可以对外营业的小杂货铺,另外两室,一间用作夫妻两人的主卧,一间留给他们即将出生的儿子。
只可惜,出生的是魏芷。
九零年的江都不光违建容易,上户口也容易,魏杉想用五百块把她卖给一个四十岁还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是王琳以死相逼才把她留下。
女孩不行啊。
女孩不能传宗接代。
女孩会让魏家断香火的。
上户口的时候,魏芷差点成了魏招娣,也是王琳反复哀求,说招娣难听,改成“芷”
吧,音同“止”
。
也是同样的意思。
于是魏芷才会是魏芷。
魏芷常常在想,如果她也像魏杉那样,对一个人非爱即恨就好了。
究竟要如何做,一颗心才会泾渭分明,不被爱恨来回拉扯。
洗澡、擦脸、吃药。
眨眼、呼吸。
一切都充斥着疲惫。
躺上床的时候,魏芷的身体才像终于明白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一样,潮涌一般的无力灌满她的四肢百骸。
她仰望着头上的那扇纱窗。
蚊虫在月光下飞舞,试图找到一个在岁月磋磨下变得松弛的孔洞侵入。
一米二的阳台,白天是晾晒衣服的地方,到了晚上放下折叠床就是她的房间,房间两头是两扇永远关着的门,此起彼伏的鼾声分别从门里传出。
在她出生后的第二年,她的弟弟也出生了。
魏杉高举着带把的儿子,脸涨得通红,笑逐颜开地叫他:“魏来,魏来,我是你爸爸啊。”
而她直到上小学,才知道不是每一个有弟弟的姐姐,都没有自己的房间——如果那个一米二的阳台不算真正的房间的话。
她的物品挤在五颜六色的廉价收纳盒里,而她被困在一张六十块钱的折叠床上。
她凝视着那拼了命也想要钻进囚笼的蚊虫,低声说道。
“……白痴。”
……
五个小时后,枕头下的闹钟响起,魏芷关掉手机起床,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豆浆香气。
今天早上的餐桌格外整齐,除了还在守着店铺的王琳以外,连一向要睡到日上三竿的魏杉和魏来也早起了。
魏杉是因为今天约了早麻将,魏来则是因为魏杉不乐意有人起得比他晚。
“这才几点啊……非要我起床,我根本吃不下。”
魏来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抱怨。
“都七点了,还不起床!
你早点起来,多出去投几份简历,说不定就被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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