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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计晨、计春相继被拿去,计衔山病倒,家里只剩婆媳三人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急切间寻不着门路。
幸而计晨在同年、同僚间颇有几个熟人好友,搬家前,有几位约了一起来望慰计衔山,都言计晨为人廉约小心、一心奉公,此番必是错拿,又自告奋勇要去衙门,联名为计晨作保,一家人感激不尽;计衔山自己挣不起身,口授了几封书,赶紧要管家送去,托人设法;高娴则在亲友中乱抓,也不看对方是不是能办事的人,只管当作救命稻草;柳乐便找柳图。
如此,人情寻了一二十个,四处奔波了几日,按说事情该了结了一半,至少也能得知个详细情由、案子轻重大小,谁知不光计晨,连计春都见不到面,案情更是一团雾。
初时,大家都言之凿凿,只道半月为限,人一定放出来,隔一二日便没了声息,再问则含含混混、语焉不详,或是拿些空话打发过去,再以后,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都躲着计家,只除了柳图。
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到了中秋。
这时,柳乐的父母俱已知晓,柳乐偶尔也回娘家一趟,宽慰宽慰爹娘。
中秋当天,柳乐白日里去看了看父母,当时柳图出门去了,没有见到。
到了傍晚,柳图又跑来计家,送了些果饼,陪计衔山坐了一小会儿,出来向柳乐丢个眼色。
柳乐送哥哥出门。
各家各户都正在院中布置席面,预备吃酒赏月,街上没什么人,两人就在墙下站住了。
柳图向柳乐转过身,眼睛却瞄着街对面,紧紧攒着眉,说:“我早就想过了,定不是为贪贿的事。
贪几个钱算什么,哪有做官儿不捞的,何况在这种肥差上,真要论起来,哪个手上干净?只要别太过,事办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晨大哥没有做。”
柳乐说。
“我知道,我意思是说不为那些。
你听我说,”
柳图弯下脖子,将声音压得更低,“不止是那样简单。
我听见说,为了修坝要凿山采石,可那山上采出的不是普通石头,是铁矿。
那边隐瞒不报,只用一部分石头填坝,其余的炼出铁来。
他们有一条道路能把铁偷运出去,卖到邻国。
这可是谋——”
柳图不敢把那个词说出来,只拿手比了个铡刀的动作,“这是大罪,要是计晨真有牵连,那……”
柳乐猛一下抬起头,一张脸苍白得像刚刚从胡同底冒出来、光芒还微弱的月亮,“晨大哥未必认得铁矿石,或者人家没让他看见。”
“认得不认得,看见没看见,卷进了这种事岂能轻易脱身?若是别的,还能想想办法,这个,再往上求也没路,就是告到皇上跟前,也是要查出个详细。”
“就是要他查个详细。
晨大哥肯定不是有意参与其中,案子大也好,小也好,有就是有,无就是无,只要审明白不就行了?”
“不好查啊,只怕后头……”
柳图说了几个字便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柳乐又问:“哥哥是从哪儿听到的?”
柳图摇摇头:“你就别问了,先前我拼命打听,打听不出,这回是别人找上我透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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