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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为裁汰冗官,将中书舍人和门下给事中合而为一,称为“中书舍人”
,职责却是既为中书省草拟诏书,又为门下省批驳诏敕。
只要崔言拟了这道敕令,便代表门下省对这份敕令已无异议,同意属印。
按郑国官场规矩,门下侍郎一般是不会对给事中同意属印的诏敕再提反对意见的。
方旭在瞬息之间想到这个办法。
此时只要崔言答应拟敕,按惯例袁端便不会再说话了。
崔言一边看奏疏,一边听方旭吩咐,待方旭说完也已看完了奏疏,也明白了个中缘由,当即躬身答道:“回禀方相公,崔言不敢奉命。
台谏官员不得因言获罪乃是祖制,崔言不敢有违,请相公收回成命。”
方旭的脸已完全沉了下来,四位中书舍人位份虽不分先后,然因崔言入政事堂最早,做事最勤勉,各衙署政事也是崔言最精熟,早已隐然以崔言为首,此时崔言不肯奉命拟敕,便是再召其他三人也是白说无异。
方旭知道此事已无改变可能,呛声道:“好好好,异日朝中有妄论大臣之事,以风言加罪重臣之时,致国家危,社稷亡之日便是公等之罪。
难道史书中便不会写上这一笔么?”
姚礼的奏疏被驳回,并加以申饬,这于御史言官而言乃是常事,朝中并无人以为意。
但三日之后,姚礼又上了一份奏疏,与上一份并无大异,仍是弹劾徐云十宗大罪,更言道:当今天下各国皆是武将肇始,若不论处徐某之罪,异日恐有操莽之祸。
方旭拿着姚礼的奏疏对袁端道:“宜直,此等事,便是不惩戒其之果,如此冥顽不灵之人,岂能任台谏之职。”
袁端道:“青篱公,‘闭塞言路’这四字考语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
况天下人言汹汹,又岂是可以封得住的?因势利导方是疏通之道。
徐少保崖岸高洁,不如朝议此事,徐少保也好自证清白。”
方旭摇头道:“不可不可。
仅凭这区区八品末员的一份奏疏,便要国家元勋,一品大员于朝堂之上自证清白,我大郑朝堂岂不颜面无存。
不如驳斥下去,将这姚某调离台谏,外放为官也便罢了。”
郑国惯例,都中官员外放地方官,便是不降品级平调,也视为贬黜。
袁端道:“这岂非亦是因言获罪。
其时朝中言论纷纷,只恐政事堂也压不住了。”
方旭连连摇头:“那宜直说该如何处置。”
袁端沉吟道:“此事若要大事化小,只怕不易,不若具折上奏,请圣上定夺。”
方旭最不愿的便是上奏郑帝,但细思也没有好法子,上奏已是唯一出路,只得道:“便是上奏圣上,也要我等有一个建议才是。
那便如此,将姚某调任秘书丞,如何?”
左右正言是正八品,秘书丞也是正八品都官,这就是平调了。
只是台谏官员品级虽低,位份却尊,秘书丞却只是管理书卷的闲差罢了,这样虽无贬谪之名,却有贬谪之实。
袁端提议上奏的本意是不论郑帝怎样处理,都由郑帝担着,可提出这样一个建议,若是郑帝不做更改便照准了,这骂名却还是政事堂来背。
袁端思来想去,不知方旭是何意,但上奏之说是自己提的,按例上奏之事该由宰相提出建议,自己再无理由反对,也只得如此了。
果如所料,郑帝批复的奏疏上只有一个鲜红的“准”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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