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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为寨里的弟兄们报仇!”
但未有一击得逞,他的手便握不住那么重的柴刀了,刀柄从他手心脱落,刀尖不自量力地撞击地面,“噌”
的一声被弹开,歪倒在脚边。
他缓缓地低下头,匕首已捅进他的肚子,也不清楚到底是扎穿了肾还是弄破了胃,总之极深,他只来得及瞧见楚四娘握着刀柄的手。
“你……”
他费劲地支使着唇瓣,勉强吐出一个音节,匕首就被猛得拔出,而后利落地割断他的喉咙。
“你连这地上躺着的随便一个山匪都打不过,就见我是个女子,便觉得能赢过我了么?”
楚四娘退后几步,任他成为尸体队伍中的最后一具,眸中映不出被乌云掩盖的月色,唯有仍在燃烧着的火光,把这个长夜点亮。
寨中土匪可怜,土匪的家人可怜,被劫掠的路人可怜,横死的解差可怜……世上的可怜人比楚四娘兜里的银子还多,一个个同情去,哪里够分呢?
她无权无势,靠的只有这条命,容不得半点失误,一次也就只能可怜一个人。
忘记是从哪具尸首上薅下来的了,乌黑的粗绳上串着十来把钥匙,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地奏乐,若无这满地的猩红,此情此景,真适合哼支小曲儿。
她微微勾起唇角,喃喃道:
“将军,我来救你了。”
……
若早知要落到这般田地,蔺师仪情愿当初在狱中就一头撞死。
山匪把他安置在一间逼仄的屋子,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积起了三寸灰的烂布头,没盖也没底的大木箱,边刃卷得跟衣褶似的旧锄头,完完全全是个垃圾存放处。
可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重点是楚四娘没与他关在一块。
从她敢一个女子潜进押解队伍中起,他就知道她胆子大了,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她胆子大到这种程度——扬言要嫁给山匪!
这简直是以身饲虎。
他有心想带她跑,偏偏这些山匪都是老手了,一个个谨慎得跟地下的老鼠似的。
眼见他戴着手拷脚镣还不够,还用浸过油的粗麻绳死死地捆住他的手脚,又在门上落了锁,彻底绝了他逃脱的可能。
蔺师仪气愤地咬牙,当初他就不该一回京城就交了虎符,怎么也得带兵把这些乌七八糟的流寇都铲除了再去领闲职才是。
可事到如今,再想那些也于事无补,他只能祈祷那些山匪动作慢些,能多宽裕几天,让他想办法脱身。
大约是他杀孽造的多,求神求佛,观音或是如来,竟没一个肯显灵的。
蔺师仪几乎是听到那声惨叫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那声音来自楚四娘。
她出事了!
他来不及唾骂外头的那群禽兽,只能奋力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手脚上的桎梏,抛去十几斤重的铁链不提,光是那麻绳就不是能轻易断开的。
一股便有拇指那么粗,麻绳又是四股拧成一根,加上提前泡了油,防止干裂,别说他现在一身伤,就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徒手挣断。
这样不行,那就只能寻求外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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