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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皇家上行下效,长安寻仙问道的风气非常盛行;来自山东山西的方士穿梭于权贵之中,只要能大言炎炎,博得一丁点的信任,那千金万金,立刻就是唾手可取。
但也正因为谈玄论道的风气如此盛行,穆祺才一定要保持懵懂无知、莽撞粗鲁的做派,才能显得他是那么单纯、那么特殊,与那些妖艳贱货们绝不相同,才能留下最深刻、最不平凡的印象。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保持了不卑不亢,甚至没有向皇帝的温和道一声谢。
他只是坐在原地,看着宫人揭开帷幔,然后仔细凝视那张略带病容的“天颜”
;然后,然后穆祺酝酿片刻,露出了他经长平侯指点后排练过许久的,某种疑惑而怔忡的表情。
天子道:“先生以为如何?”
“……我不好说。”
穆祺沉默许久,很吃力地答道:“实话讲,我从没见过这样显贵不凡的面相,似乎千户侯,不,万户侯也——”
闻听此言,天子隐约露出了一点微笑——这就是欲扬先抑的好处了,要是穆祺一上来就猛舔猛拍大肆吹捧,那他相面后说的十句也就只好信五句;但正是一开始表现出那样桀骜不驯、粗鲁直接的做派,他的言论才格外可信,格外体贴,格外能拍中皇帝的心巴——要的就是那个反差感嘛!
“显贵与否,都是天命所成,旁人也不能揣度。”
天子道:“还请先生说一说其他。”
穆祺再仔细看了一回,斟酌着开口:“……不过,恕我直言,尊驾显贵归显贵,但在夫妇子女的缘分上恐怕有些艰难……”
登基好几年都没有子息,以至于帝位几乎动摇;后来巫蛊事发,陈皇后因此被废,这不是夫妇子女缘分“有些艰难”
,又是什么?天子心悦诚服,并且丝毫不以为忤(当然,后来他总会明白,所谓“有些艰难”
,绝不止是这点小事),甚至点头赞许:
“很显豁的见解,先生请尽管开口,不必避讳。”
——这可是你说的哈!
“……此外,尊驾过于纵欲享乐,也未免会折损福分,激起不可预料的变故。”
天子抬了抬眉:“什么变故?”
纵欲伤身、享乐丧德,这样的劝谏他听过不知千百来遍,如今早已熟稔;看在方士高明能耐的面下,他还愿意听此人多说一说,但也只是多说一说而已了,历久而麻木,已经很难有什么触动。
“如果过于放纵欲望。”
穆祺道:“恐怕将来会有腰酸、肾虚、房事不振的种种祸患……”
天子:??!
!
!
王姓商人:???!
!
!
卫霍:????!
!
!
!
——刹那之间,偌大的宫苑居然没有了一丁点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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