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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曲子被练习过无数次,已然褪去所有生涩与稚嫩,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
夜风四散,裹挟着音律飘然而下,好似一根无影无形的绳,轻轻一拉,便吸引了绝大多数邪祟的注意。
江逢月眼中生出再明显不过的笑意:“《惊鸥鹭》。”
《惊鸥鹭》乃是极为有名的引魔之曲,甫一奏出,便引得城中灵祟纷纷仰头,不再追击仓惶逃命的镇民。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可就沦为群起而攻之的靶子了。
乐音缓缓淌开,勾连出丝丝缕缕莹白如月的光点,好似银河倒垂,汇成一座横亘于天边的桥梁。
有几道小小的影子,自桥梁尽头徐徐而来。
“我和陆望会确保你们的绝对安全,放心吧。”
江星燃祭出法器,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大片暗色,咧嘴一笑:“满城的邪魔啊――我还是头一回做这么刺激的事儿!”
一旁的陆望静静点头,眼中默然而坚决。
由谢寻非操控的魔气自有一派凌厉的势头,将几个孩子托于半空,宛如利刃切开重重邪气,破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城镇之中,诸多仙门弟子高高抬头。
一轮残月当空,照亮女孩白皙精致的面庞。
秦萝全神贯注盯着问春风瞧,指尖拂动之际,乐音缕缕不绝。
她正坐于众人中央,薄粉裙摆被疾风扬起,除了淌动的月色,亦有澄澈干净的灵力浮荡于身侧,衬着身后弯弯的月牙。
有人迟疑出声:“不会吧……那是秦萝?他们想干什么?”
受乐音牵引,邪祟们放弃了强弩之末一般的镇民与弟子,逐一浮上半空。
黑影凝聚成滔天长河,与之相比,娇弱的女孩显得格外渺小。
“她疯了?”
墨门长老倒吸一口冷气:“把那么多邪祟吸引上天,虽能救下其他人,可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江逢月抿唇轻笑,仍是看着身旁的傅霄:“傅道友觉得呢?”
“……胡闹。”
高大肃然的男人紧拧眉头:“小女涉世未深,让道友见笑了。
清知毕竟是小孩,对自身实力没有恰到好处的估量,等她离开秘境,我再好好同她讲。”
生有一双杏眼的女修却是摇头:“傅道友何出此言?我倒是觉得,他们说不定能够成功。”
他们都没有捅破最为关键的那一层纸,谈话好似蒙了雾。
察觉到傅霄困惑的神色,江逢月抬头望向水镜,不去看他:“凡事总要试上一试。
假若从来都墨守成规,或许永远也不会知晓,自己究竟能做到哪种程度。”
她说着一顿,望着傅清知伸出的右手,眼中笑意更深:“说不定……那些孩子能够做到的事情,比我们想象中多得多呢。”
这次傅霄没有做出回答。
江逢月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却只觉得可笑。
傅清知是毋庸置疑的天才刀修,他们傅家又世代传承刀术,无论怎么想,这都是她命中注定的道路。
什么感灵体质,什么超度亡灵,哪里比得上她的远大前程重要。
只要修习刀法,那孩子就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名誉与财富,终将成为名动天下的修士。
更何况,连绝世刀法都不能破开的局,她真以为自己能凭借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冲出重围吗?
男人的目光停留在水镜之上,里面的女孩深深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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