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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其拎出一条,随便的铺在地上,擦了擦后便坐下了。
这儿虽然待遇与号房内一样,但比号房宽敞许多,没了那种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何似飞抓紧时间补充精力——靠在墙上小憩。
不消片刻,又过来了几人。
大家见何似飞在休息,一个个也不多言,放好板子也各自睡了片刻。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考生们陆续都出来了,陆英找到何似飞,挤在他身边,小声说:“你交卷前,有个考生把尿壶给踢倒了,把他放在地上的考卷全给淋湿了……哎,你说这府试要是没过,明年还得继续考县试,考完后才能再考府试,这得多难熬啊。”
第章
陆英说话声音不大,但敌不过周围学生颇多,他这句话还是被旁人给听了去。
有人嗤笑:“这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考不过府试就再考一遍县试呗,县试那么简单,有真才实学之人,哪还怕第二回就考不过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周围人,就连听了陆英的话正在颔首的何似飞也看了过去。
那是一位身穿白袍,约莫十六岁的少年,外表看上去风度翩翩,气质儒雅。
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噎人。
有人悄声嘀咕出此人来历——“原来是宁水县县试第二的孙公子。”
“听说他其实前两年就可以考县试了,但一直被夫子压着,据说想要一举夺魁,拿下案首的。
没想到案首给了那神童吴参。”
说起宁水县案首,何似飞就有印象了,正是号房在他对面的那十岁小少年。
此话一出,那排名第二的孙公子面色当即难看起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也知在这学生云集的地方,即便心中对自家县城县太爷的安排有意见,那也是一句话都不能说的。
不然这句对县太爷的腹诽传出去,他这辈子都得背负一个‘狂妄自大’的名声,而且很可能会连累家人。
但孙公子既然有‘案首之才’,在宁水县肯定是颇为出名的。
因此,他周身聚拢的同窗好友不在少数。
好友们见孙公子面色不虞,立刻把话题往原先的轨道上拉。
“孙兄说得对,有真才实学之人,哪会在这时就挂念府试没考过该当如何。”
“就是,要我说,大家既然都是读书人,那都是奔着‘暮登天子堂’去的,现在就畏首畏尾,日后还有更多考试呢,那还怎么坚持得住?”
“所以说,还是得学的扎实啊,才能给自己信心。”
这些话一出,在场其他人立刻安静下来,尤其是那些本来县试就排名靠后的学生——府试考生共一百九十二名,只有前四十八位才算考中,成为童生。
这个比例让人想给自己自信都不太行。
朝廷规定,凡家中清白之男子,只要有村中德高望重之人推荐,有廪生做保,且与其他考生结为五人互保,皆可报名参加县试。
因为没有年龄限制,导致下到八岁蒙童,上到耄耋老人,只要感觉自己能行,都去参加过县试。
但县试容易参加,府试就没那么简单了。
府试的报名者必须为本年县试的考中者。
也就是说,今年二月中了县试,才有资格参加府试;但若是府试未中,那么……来年得重新再考一回县试。
县试考卷确实不算难,但那考试环境,那寒冷程度……总之何似飞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相信有同感的人不在少数。
但这一百九十二进四十八的考中比例,却冷冰冰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在场有多一半学子都是来‘陪考’的,且会喜提来年县试入场券一张。
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般不会主动刻意的提出来,毕竟府试压力已经够大了,再说这个,心态容易把持不住。
孙公子和他的好友无端说起这个,且眉间满是洋洋得意,真让在场书生们气得牙痒痒却对他无可奈何。
毕竟孙公子和他的那些好友都位列宁水县县试前六,府试不出意外是会通过的。
有人气性大,小声道:“不就是炫耀么,嘁,有本事考中了秀才、举人再去炫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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