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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绮照便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快要走到了死胡同。
她原本就请人代笔,给张家一连去了十三封信,却件件都石沉大海,后来干脆跑去段家找她归宁省亲的段姐姐哭泣:“你说说宣清长公主……我心底总没有底!
算命的一会儿说他张家这是大生意,往后要飞上枝头彻底越过京城这么多商户去……另一家又说他们为此触了大霉头,要连累整个‘顺字盟’!
不论如何,这事可和我没有干系!”
“我瞧着是小公子进了宫,有太后娘娘照拂着,你身畔空落下来,便没了主意了。
成日净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段舍悲放了笔墨,亲手接了茶来拉她落座,“你是出嫁的人妇,又惦记旁人家的儿郎做什么?左右闲着,不如帮我盘算盘算万寿节的礼单。
陛下即位,这才第一次为生辰庆祝,自然会办得隆重些。
殿下远在边关,我们得置办全了,别出什么差错的好。”
薛绮照在段家借住了这么些时日,此刻听到万岁寿宴,登时眼眸亮得恍若青葱少女,一改寄人篱下的颓唐劲儿,竟连嘴角都笑了不拢。
万一她讨个恩典,也进宫去!
远远总能遥看一眼自己那才满周岁的孩儿,甚至说不准、还能亲亲抱抱,甚至将杨忻接回自己身畔!
到时候有国舅爷的儿子傍身,父母兄弟,哪还能再将她拒之门外!
她这么志得意满着,像刚下了蛋的老母鸡一样,连腰杆都先挺起来,还又寻出一身玫红的衣衫穿上了身。
可接着,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在寿宴之前,杨忻先被送回她身边——据说是惹怒太后娘娘,触了很大霉头!
甚至段府的郡夫人都趁女儿不在派人来通了话,希望她识趣些,自己收拾东西离开。
“我是小公子的母亲!
是国舅爷儿子的亲娘!
是殿下表弟的……”
“哪有什么小公子?”
来人嘁道,“谁晓得这家伙是不是杨家的骨血?再说,是又怎么样?国舅爷都不在了,太后又不认,一个一岁的孩子值什么钱?就算、就算国舅爷依旧威风,就算威风的国舅爷认了这个私生子,你也不过就是个外室,连名分也没有,哪里就当得起‘母亲’二字?”
传言说,这粗鄙卑贱的薛娘子居然和段府下人打了一架,是被抢了儿子扔出门外的。
她家父兄早在外间候着,绑了人就扔去了郊外庄子还是佛寺的静修,总言之是少了桩罪孽,阿弥陀佛。
张祺裕边听边笑,听完了又掏耳朵。
人教人死活不听,事教人一学就会。
就像老卢镖头,这不终于晓得了以礼待人的重要?“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
来信浸了酒,墨渍污出一团,他索性将其团了扔远,权当不曾看见。
他和宣清长公主的救命恩人可算不上熟,又凭什么告诉卢道:亲事典军所言不假,他妹妹的确与殿下关系匪浅?他接着提笔,却要给木棠写一份信,关于薛娘子、关于祝寿使团,关于卢镖头。
前二者关于殿下,最终被他整页烧毁;后者只关乎她自己,且算作善意提醒。
他们毕竟是朋友。
另一头,他所谓至交知己,又险些惹上大麻烦。
从苏大将军大获全胜开始,京城内早就开始疯狂庆祝;再加上各国使节,那更是异乎寻常的热闹。
是非流言便几天一变。
张祺裕最初不知在哪家妓坊听到李玉善李成的名字,说他行踪诡秘、花钱却有如流水,准是找着了新的靠山;再一天、云香院里,又有人说他靠坑蒙拐骗,花的其实是张家小四的银钱。
闲人津津乐道之时事主就坐在一旁,当即拍案而起、怒证清白;于是第三天,谣言便传:李成与张祺裕为争“四大才子”
头名大打出手;第四日,还被关在大理寺狱的林怀章也莫名其妙加入了混战,甚至于在接下来的日子逐渐取代李成、成了街头巷尾新的热议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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