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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又不是没有请你,你站在门口摆姿态给谁看?”
“可这左右干刘炎什么事,不能因他捞着了个状元,就请他做冰人。
倒显得我俩无关紧要蹭席似的……”
刘深恩科榜眼,其父刘辰为忠文公学生,日前平反中书省补了个肥差。
一家子新贵旧贤,要迎娶的又是左仆射之女,纳采小宴,受邀的不是旧日亲朋,便是达官显贵。
林怀章区区荣王府文学,还是靠着准新郎官的交情混迹其中。
张祺裕一声名狼藉的挂名小吏,登门即是恩,哪由得他唧唧歪歪?林怀章自顾自要走,那家伙又贼眉鼠眼追过来,左望望右看看,自知不配其位办慌里慌张。
“做贼心虚,怕薛娘子?她一个外室,岂登得大雅之堂?”
“我来得,她怎么来不得?她和王府孺人有交情,孺人又要为何姑娘送嫁,说不好,说不好。”
他这样说着进了正院,四下看仔细了,连连抚胸舒气,“你是不知道,自从她有了个儿子,那叫一个……她本也不好相与,就是个烦人精!
但这回不一样,那杨家不是落魄了,她娘家都呆不下去,连亲娘都给她脸色看。
啧啧,当初劝了八百回,谁让她上赶着去作贱自个,我都替她家丢人!”
“您可用不着操这闲心!”
就这尖锐刺耳的声,回忆起来都令张祺裕头皮发麻。
他直接一缩肩头,倒吸口冷气,接着变戏法似的,眼睛眯了,两腮鼓了,两瓣嘴翘了——林怀章就看着这家伙瞬间变出个假笑,极为热忱地转回身去:“杨府夫人!”
他弓了腰,拉长声调叫一声,“好久不见,您老——别来无恙?”
“少装那副腔调!
恶心!”
薛绮照鬓边簪了好大一朵红绒花,热烈烈压过她的满面寒气去;一身藕荷色蕉纱衣,少女娇艳的色彩却衬得她蜡黄憔悴,活生生老了近十岁。
张祺裕愣是瞧得打个嗝,好像被她那满面脂粉呛着了嗓子:“大好的日子,杨府夫人怎么八字眉毛?给薛叔介绍那么多客人,还找我寻仇?这做事也忒不地道!”
“那也犯不着老会长、越、越庖越……犯不着老会长特别关照!
我薛家、‘光明磊落’,县上的玉石生意是……总之你转告你那几个兄长,少操闲心,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断人财路!”
薛绮照越说越急,不自觉就转起腕上厚重的玉镯。
她明明是想指责自家新做起的玉石生意遭了虔金号阻拦,话却背得七零八落、颠三倒四。
张祺裕知这姑娘肚子里没几口墨水,不过是道听途说了自家兄弟埋怨,这便也不放在心上,大剌剌一挥手:,!
“生意上的事儿我管不着,你也知道。
而且几年了你也不学着改口,该是‘我们杨家’,不是‘我们薛家’,你呀……还带着这块笨料!
颜色浑浊发闷颗粒粗糙,雕工也是个新手,这料子根本就不该用来打镯子,赶明儿我送你个……是你爹送你的镯子吧。
你说说你娘家,自己家住不下去,还帮娘家人瞎操心,你这菩萨心肠啊!
实在不行你开个口,我让我大哥去你家疏通疏通……”
“疏通什么!”
薛绮照红了脸将手一藏,厉声呛道,“要我嫁去你们张家,每日跟在你身后替你擦屁股、替你料理那些青楼小姐?!
国舅爷还没死呢!
我依旧是贵人!
你一个小小商贾、纨绔、无赖!
你有什么资格来怜悯我?!”
这话根本戳人脊骨,讥讽商贾低贱连她一个外室都逼不得。
林怀章尚且看不下去自行离开,那正主却全无所谓似的,一晃身子,直往她身后瞧:“行,你说得对,杨家夫人说的都对……小侄儿怎么没来。
这一转眼算算都快一岁了,我是不是都该准备生辰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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