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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空徐旷兄弟二人尚且没把他朱家咬死是万佛归宗呢,这就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拿大梁的律法当空文,打量朝堂都姓了朱?四目相对,哪怕迸出火花;寸步不让,今天该她来做这陇安县主:“段孺人做了娘,忙不过来许多事。”
这是实话,“上一次,段家夫人还惹了孺人哭得好伤神。”
她更不怕牵扯别人翻了旧账,“孺人辛苦,如今人人都辛苦。
朱侍郎的辛苦也该用在从前,用在该用的地方。
就不用今天顶着烈日,来自讨没趣了。”
听听,甚至不屑一顾,竟然高高在上!
原来午间睡去是李木棠,醒来却十成十扮足了陇安县主模样!
且不止哩!
并非观音,做不得如来。
没眼界、没心胸、没抱负、没耐性——如今是这样四无丫头,非要说,倒像那罗汉金刚多一些。
方才大义凛然,如何不是金刚怒目呢?却可惜无论哪样,儒释道各家神仙高踞云端,不约而同竟是都无从知晓人间疾苦。
顾自踌躇满志,满眼宏图壮志,更要忘了凡俗卑劣,自相残害向来无止无休。
五天之后,陇安县主被抬下大理寺狱漫长阶梯,灯火熹微处是否有所顿悟?为何其后责问犯官郑邑,言辞俱厉还执意不肯饶恕?饶恕什么?李木棠会反问。
饶恕他经年官官相护包庇祖亲犯案,渎职懒散复核刑名错漏百出;饶恕他自称皇亲国戚大搞党同伐异,遥领楼烦故土一手遮天;饶恕他自命清高实与杨珣无异;饶恕他贼心不死频上奏太后祈求宽宥?若非此番宗正寺主审建祠亲临楼烦,也无从掘出二十年十桩罪愆;却教朱家如何暗中操作捡去便宜,猝不及防当朝揭发害到晋郎头上?瞧那八树花钗震颤,镂空金镯无光。
灯火无从照得,步步行来是厉鬼?是金刚?郑邑瞧在眼里,却不过浑身污血,康旺饭庄前一只丧家之犬而已:“容得你借风生势,区区猿猴也敢来假扮大王!”
覆手而立,他悍然向前一步,似轻蔑,竟欣赏,“可恨罢,偏是恬不知耻者,赖命一条最风生水起——就譬如太后娘娘那位生父,什么玩意!
坑蒙拐骗的下三滥,当年是空手套白狼拐走姨母一家人餐风饮露养他黄粱一梦!”
情到兴处,郑邑甚至振臂而呼。
两撇胡须黝黑眼仁各自凝重,竟显出冒死直谏的派头,“鱼肉乡里——是我郑邑,就贪那么两口财?是他楼烦县官;是他乡民百姓!
前倨而后恭哇!
撵人落魄出乡关,又同皇后叙亲缘。
乌泱泱白花花的银子哇!
赶晦气样、如今恨不得半夜翻墙塞进你府里!
我知道?我上哪里去知道?我只晓得给他那没良心的爹没骨头的娘修祠堂都是浪费木头、污染土地!”
胸膛一顶,怎么他好似杨珣似的,阴恻恻也将黑影抹在李木棠肩上,“并非菩萨,更称不上恶鬼:区区小子,仅此而已。”
是太后生父,还是太后胞弟,抑或这判词根本就说的是李木棠自己?“装腔作势好本领!
胆大妄为弄假成真……好本领!
窃国者侯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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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掌声,其后绕梁三日,经久不去。
是拍在李木棠肩头,拍在她心底,拍得一个所谓金刚罗汉就破了相,拍得陇安县主得原形毕露。
大理寺狱太阴冷,那台阶太长。
从此间再次逃出,重沐着无边无际这炙热天光……难道不该被扑面而来的生机冲击,怎能不再陷入一场狂喜?李木棠却居然溃不成军。
再顶不动满头珠翠,再挥不动周身轻纱。
跌坐在床,有何可望。
周庵祸水东引,皇帝贪上了寺庙那些一亩三分地,却是荣王殿下喊着忠义哇、职责呀,不管不顾冲锋在前。
或许已中人鹬蚌相争、一石二鸟之计?可看好了吧,祖祠贪墨不过是个阵前祭旗,开胃而已。
任戚晋如何炙手可热:近来出入长丰台与皇帝密会已成寻常;即便他依旧无所畏惧:处理郑邑半分不昧私情——似乎风头无两,登高跌重也不过旦夕。
抱了被子,李木棠更要将自己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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