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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上皱眉头正品茶的福宝林打眼瞅见此等滑稽样,一时得呛了嗓子。
“不用……别磕头、停停,我是瞧着可乐,怎能算怪罪。”
方若寒抚胸顺过气来,忙使贴身宫女将人搀起,“动不动就磕头告罪的——倒像谁欺负了你似的。
没轻没重光听着咚咚得响,怪吓人!
小小个姑娘家,磕破了脑袋得多难看啊。
瞧,红了一片呢。
不得,好好,擦点药去?这么瘦瘦小小的,这就跟了姐姐你啦,今年多大啦,瞧着可怜呢!”
,!
“她十一岁上跟了我,算是快三年了。”
林怀思截住话头,放了茶杯只管摇头,“人是听话的,就是胆子小,偏又冒失。
妹妹就别逮着她问了,少不得一会儿两股战战,又唐突了妹妹。”
再使个眼色,她这就是要让木棠退下了。
放了书在这里给主子们消遣,你自己随便去御膳房跑腿还是关起门来面壁,总之不要再授人以柄。
讷讷应一声,木棠的确是要走的,怎奈何福宝林执着不肯饶,口中说着:“所以姐姐更当调教!”
当下竟追下榻来,一把捉了木棠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可好一通仔细打量,“虽只有十三岁,瞧着也忒瘦了些!
多吃点饭,小姑娘就要白白净净的才好,胖点儿有福,主子看着也高兴!
胖点儿聪明,跟你主子久了,自然就学得灵光了!”
可不止这么说呢,人到了晚间还找太医专程带了药方送药过来。
这回别说翡春看着眼热,就连林怀思,瞧她的眼神都带了些诧异,和福宝林姐妹叙话时更不自觉地拈酸吃醋。
李木棠至此是否从受宠若惊中冷静下来,又从自轻自贱里清醒起来呢?要明白何谓炙手可热,何谓福祸相依;再念过百十遍“四无丫头”
,晓得利害是非面前总归她这奴婢无足轻重。
无非随波逐流,无从力挽狂澜,只管眼下吃好一剂药,吃饱一顿饭。
晚上要睡梦香甜,谁知道来日是否大祸临头——别说危言耸听,你且看着,不出月余,谶语立即就应验:引线出在那冯翡春身上。
吃惯了苦头的,有些麻木,习以为常,譬如林怀思;有些稚嫩,肖想救赎,诸如木棠;还有些张皇,昏招频出,就以今日之冯翡春为例。
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前饿肚,在黄河水患之区;后为奴,于内宫幽闭之处。
来去皆是没日没夜的磋磨,使她踏入露华殿这灼热人间界来,立时便扎根发芽,立志死不撒手。
她所以瞪大双眼,将周遭游荡的一切以为劫匪、视作死敌;莫说织菊上手沏了她刚烧开的水她要大惊小怪害怕被抢功劳,就连阿玄守夜多听了主子两声使唤,隔天都能引动她醋意大发。
如此情形,更别提木棠。
陪嫁姑姑,七品女官,要是骆姑姑那等有真才实学,资历匪浅的也罢。
偏是这个么连绣花枕头都算不得的草包。
物不平,自然鸣。
翡春当然是没有愚蠢到跑主家面前大言不惭煽风点火,她看得出自己取而代之那光辉灿烂的明天,为此不吝徐徐图之,一贯蛰伏待机——她不曾等了太久。
三月底,几乎是立功的机会自己找上门来。
“有些好东西,你可自行出宫去买。”
就这么一句话,提醒来自于她的远房堂姐、就在太医院做学徒的冯济容。
在此之前,抢活儿来太医院跑腿的翡春本自愤愤不平,又骂木棠将自己吃了半月有余的方子奉为神药推举给主子乃借花献佛、恬不知耻,又气主子欣然收下方子还拉自个做对比去吹捧木棠气色上佳更是任人唯亲、不分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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