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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阵子,她想起红络,又想起还被女孩握在手中的耳环。
她不知哪个更重要些:是不愿再见到悲剧重演,还是不肯忘却主子的嘱托,抑或只是不愿这女孩受到伤害——出于最朴素的同情。
那毕竟只是个孩子,一个与娘亲分别的孩子,正如红络、正如她自己。
她站起身,她追出去。
她冲上宫道,她揽过女孩,她跪倒在二位贵人脚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奴婢只是带……带黛儿去、去昭和堂办点事,没想到会冲撞到贵人,都是奴婢的错!
黛儿刚进宫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是想娘……她没有错,有错也是奴婢的错。
要是一定要、要罚的话,请就罚奴婢一个人吧!”
她说罢重重叩头砸下,任白雨跳珠溅湿了眼睫。
自己本没有一帆风顺的福气,她知道。
没学识、没长相、没见识、没胆量,但凡见着个贵人就要吓得两股战战。
她不配进宫,她早晚要折在这里。
她依旧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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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小丫鬟浑身湿透、裙摆挂满泥浆,颤颤巍巍跪在雨地中,垂头等着命运收割。
可大抵这世间万物原是阴阳平衡、彼消此长的。
她曾惯于卑躬屈膝,刽子手却愈发肆无忌惮;她终于昂首挺胸迎上染血的刀刃,反而震得对方虎口尽裂。
这是命运第一次发现,她漫无天际的自卑与胆怯下竟涌动着一股无惧无畏的蓬勃力量。
于是它害怕了,它退却了,它闪开了身,为她让开一条路。
于是她重获新生。
前来解围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姑姑。
她举着一柄和她一样陈旧的黄绸雨伞,穿着身洗得发白的青纱公服,一路踩着小碎步,焦急却不失仪态地跑到那女孩身旁,一把打落她的手,将女孩拽到自己怀里来。
“好大胆的狗奴才!
长公主殿下也是你敢动的?这么大的雨,回头长公主殿下要是落了病根,陛下必定拿你是问!”
她丢下这句话,也不管一旁二位贵人,抱起女孩转身就走。
于是木棠听见一声叹息。
“莫姑姑。”
是荣王。
他的声音像雨水一般沉重,带着不欲语言说的悲伤,和无可奈何的倦怠;他的声音像雨声一般微弱,可木棠偏就是听了清。
擅自出头的确愚蠢,但至少有件事她赌对了。
雨天伤处会酸痛,荣王殿下今日又来回奔波,他现下一定已经疲累。
何况他是个善人,他不会再多做追究。
可有人偏要让他追究到底:“妾方才记起,那女孩应是七长公主,唐氏所出。
当时还是淑妃提的建议,说为了缩减后宫开支,请七长公主移去葆欣院,和小宫女们同吃同住。”
木棠没有抬头,但她听得清上首的刻意放缓的呼吸。
他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她偷偷想。
那位就是文雀口中“尚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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