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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本《攻城录》,竟然被他轻轻放在案角,又抚平每一处褶皱,“宜妃,朕不是很像那个酒囊饭袋?连一名小小宫女都敢欺辱戏弄——她是假孕,如果你,身为众妃之首仍不知情,真是顾全大局为其请封的话,那你和朕一般无二,也是蠢材。
这些兵书,全是白看。”
苏以慈颔首不应。
“朕的兴明宫,朕的天下。
朕、精心择选的奉宸卫,一个两个,将此书奉为圭臬。
且还不是他呕心沥血忧国忧民,为记录战事、以教来者。
是那王府司马,阿谀奉承,不,‘困于宅中,闲来偶作’。
朕便是拿着证物去问,他也敢坦坦荡荡——就和这次任君生之死一般——洗脱得干干净净。”
苏以慈仍是不答。
“若是当真愣头愣脑不知进退也罢。
偏偏今日大动干戈,要做那什么不爱江山爱红颜的轻狂样子……请老道做法博美人一笑的把戏还没玩够么,长姐也敢信。
朕告诉你,朕不信。”
他轻言细语说了这么久,好似从来不曾注意到苏以慈反常的缄默。
“宜妃,过去的一切,朕都可以不作追究。
只要……”
他也停下声来。
常福不是守在那里,又得了什么信号,很顺畅地送个黑檀木剔彩盒上前来。
还是去岁苏以慈交给他冒充国玺的那方,如今仍旧轻飘飘,打开却是塞得满当当雪花般的信件。
有些是朱笔,没有抬头;有些是墨笔,道娘亲、母亲、兄长、乃至父亲,笔迹格外熟悉。
“朕身体抱恙,朝中为此有些风言风语。
朕想不通,所以又给那不愿相见的令熙宫故人写一封家书。
书中怀疑了良才人,论证过柔御女——她父亲时丰,北征时毕竟与哥哥过分紧密。
朕甚至怀疑了太后宫中那个多嘴的姜作。
朕写了一封一封,每封结尾都想问问朕的好军师,是不是该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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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而转向常福,目光嗔怪,把那内侍监吓得自己叩头请罪:“奴婢不该在敬德门拿住吴萃雨,不该截住宜妃与家中往来书信,不该报给陛下知道,消息是这般递出去,兵书也是这般递进来。”
“你总是看些不必要的杂书。”
皇帝挥挥手,常福就退出去。
屋内只剩他二人,他来问罪,却居然不记得前车之鉴,大大方方甚至自己掏出把匕首放在桌上,还拍拍腿招呼她,“说来很奇怪,朕亲近之人,近来八仙过海,算是各显神通。
不知道初心是什么,最终却都害在朕的身上。
朕是皇帝,不计前嫌,说将功赎罪吧,反倒他们犹豫不定,恨不得退避三舍。
长姐,你和她常往来对吧?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家,跑去和燕人商谈国事。
拿人家赵家姑娘当筹码,哄那燕人跑过来和朕说:楚国危矣,得早做准备。
嚯,好像朕还得仰仗哥哥,没了他,便守不住边境了?昨日朕同她说,说朕累了,或许病了,没几年好活。
哥哥么,反正那丫鬟给他下不了蛋,让她看着办。
然后她走了,一句话没多说。
是不是、好像是你,让吴萃雨带话,还是得给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宫女,封个名号。”
他向前一倾身子,饶有兴致看着她:“她没有孩子。
今日诊确定了,她自己也承认,假孕,想要一个名号。
她想要,你宜妃给她了,所以朕封她做宝林,宜妃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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