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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立夏时节,雷雨初歇,草木郁郁葱葱,繁茂昌盛,金昌殿内金碧辉煌,三彩琉璃灯闪耀夺目,鎏金卧龟莲纹香炉里缓缓升起香雾。
君卿心不在焉的完成复杂繁琐的仪式,脑海里仍回荡着三日前皇兄的话。
“卿卿,你已经长大了,这件事你既然问我,我没有不说的道理。”
“当初父皇本无力储君之位,但是他娶了母后,安氏是最强大的世家,有足够的实力助他披荆斩棘,荣登大宝。”
“磨刀恨不利,刀利伤人指。
父皇借着氏族走上皇位,他同样害怕世家,所以去母留子,削弱世家,父皇这些年来先是扶持毫无背景的张氏做皇后,后是逐步削弱分化世家。”
“皇兄,你一直都知道,是吗?”
君卿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卿卿,母后逝世,我那时候已经十岁,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其中端倪?”
君淮唯有苦笑,擦着君卿的泪。
“皇兄,难道你不恨?”
君卿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宫里那位生吃入腹。
先是杀了结发妻子,后有筹划着杀自己,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绝情之人?
“我恨,我当然恨,所以我会让他眼睁睁看着筹谋半生的皇权化为泡影,让他与张氏自相残杀同床异梦。”
母后走时,君卿还是那样小的孩子,日夜啼哭,惶恐不安,他知道真相后恨不得手执宝剑冲上大殿,但是他不能。
君淮知道,他必须稳妥,必须冷静,他不是孑然一身,他还有个妹妹。
初夏的季节,多雷雨,几日雷雨交加下来,君卿稳了心神,敛了愁容,来参加这明明属于自己但是却又隶属于别人的婚宴。
陆彻自然是高兴的,脸上难掩笑意,礼成后回到大殿推杯换盏,待二人乘了婚车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戌时。
君卿任由竹喧踏雪伺候着脱了繁重衣裙发饰,洗了脂粉,泡在浴桶里,可能是因为前几日心神损耗,也可能是因为白日里太过劳累,潺潺热水不断从肩头流下,她昏昏欲睡。
“驸马......”
竹喧先发现了陆彻,他着一身寝衣,眼底压着些莫名情绪走了过来。
公主睡着,竹喧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此时此刻是把公主唤醒了好还是不唤醒了好。
陆彻悄声说:“我来吧,你们退下。”
竹喧见公主踏踏实实睡着,实在不好惊扰,又见踏雪眼神示意,二人悄声退了出去。
才一出门,踏雪道:“陆将军既然已成了驸马,夫妻间的事,只要殿下没生气,我们便不必多插手。”
竹喧心道,踏雪姐姐你这是没在将军府待过,也么见到二人在府上共处的模样。
想来今夜且得闹一闹,明日说不定有罚要领。
二人规规矩矩守着门。
且说陆彻看着浴桶里睡着的君卿,雾气氤氲,把她的脸笼的朦朦胧胧,他拿起金匜舀起桶中热水缓缓洒下,水流滑过她的肩头,顺着锁骨窝溢满又流下。
他咽了咽口水。
君卿感觉有火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颈侧,有些痒,缓缓醒了过来,却见陆彻在一旁定定看着她。
竹喧呢?踏雪呢?怎么是他?
君卿往感觉到身前水痕渐渐发凉,忽然红了脸,往水下缩去。
陆彻笑了笑,在她耳边几乎要咬着她的耳垂,“夫人。”
“今后还是叫殿下。”
君卿撇了头。
陆彻从善如流,笑了笑,把手伸进浴桶往下探去。
君卿连忙往边上靠去,水花迸溅,一塌糊涂,却只感觉陆彻在水下抓住了自己的手牵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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