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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金玉那样的恶人,都敢来抢,葛婶子这样的好人,却得不到咱们的报答,……”
雪藕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道理,道了句知道了,先服侍起来洗漱,又去给她端清粥小菜,嘴里念念叨叨的。
“葛婶子说离山溪不远的地方,有几具死人,吓人巴拉——姑娘可见着了?”
何止见到啊,还差点成了枪下鬼。
月圆坐在桌前,小口喝着米粥,仔仔细细地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直听的雪藕脸色发白,一阵后怕。
“……若不是他,姑娘也不会遇上追兵,万幸这人还有点良心,知道回来救姑娘,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月圆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托腮想着说道:“他舍了一把弓给我,就算两清了,等天晴了,咱们学着把被子弹起来,暖暖和和地过年。”
“弹棉匠的弓比这个可大太多了。”
雪藕往墙上看去,那把黑亮的弓箭威风凛凛地挂在上面,给这老宅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姑娘,你说这把弓箭分明是他的防身武器,为什么却不要了呢?”
“可能不想活了吧?”
月圆下意识地接口,却在下一刻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停下了手里的调羹,认认真真地在脑海里,把昨天雪地上的事仔细回忆了一遍。
他骑马路过的那一瞬,同月圆对视的那双眼睛里,碎星在流动,后来他折返来救她,鹅毛大雪遮住了眉眼,月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比冰雪还寒凉的气息。
武器都不要了,不是求死,就是向生。
这里是金陵,是旧都,他是途径这里,还是打算停留在这里?
月圆胡思乱想着,雪藕早将卧房收拾好,在廊下看了看院子里的雪,有些发愁,“雪倒是停了,溪水里怕是结了冰,——葛家婶子也不来叫我,我想着和她一起去山溪那边看看。”
月圆也想出门,还没开口雪藕就目带警告,说了一句不可以,月圆就来闹她,主仆两个就在廊下说说笑笑,一个做活,一个递剪子递线,晌午就这么静悄悄地过去了。
太阳升到正当空的时候,雪藕把针线篓子收了起来,正要去灶房做饭,就听大门被砸的咣咣想,吓得月圆手一抖,剪子险些砸了脚。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惊惧之意。
上一回大门被这么砸,还是赵庄头的老婆姚金玉借着一枝园新夫人的名义,来搜缴月圆娘亲的遗物,若不是雪藕机灵,把娘亲遗物里的金银首饰藏上了大粱,恐怕全都被姚金玉抢走了。
这一回又是谁?雪藕高声问了一句是谁,门外头果然想起了姚金玉的大嗓门,“姑娘请开门,奴婢领了一枝园的管事嬷嬷来,特来搜捡简氏的遗物。”
只要事关娘亲,月圆绝不相让,闻言踩着雪奔出正堂,抽开了门拴,一把拉开了大门。
但见门外打头站了两个中年女子,姚金玉在左,在右的女子是个熟脸,约莫四十岁上下,不苟言笑,目带寒光。
月圆定了定神,接着姚金玉方才的话,问道:“我娘蒙冤两年,遗物被搜捡多次,今日又以什么名义来作贱人?”
姚金玉闻言心里发虚,这两年三姑娘在这里住着,她揣摩一枝园后宅的意思,来姑娘这里生过无数次事端,也多少次趁乱摸走了不少财物,姑娘万一抖搂出来,叫身边郗夫人的亲信听着了,也不知会不会惹夫人不高兴。
“姑娘说的什么话?这位是一枝园的崔嬷嬷,最是德高望重,姑娘且听听来意,着什么恼呢?”
她说着话,一旁的崔椒却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三姑娘。
七年前,崔椒陪同自家夫人郗怀霜在一枝园借住,那时候这位三姑娘才只七八岁,站在雪堆里,皮肤白如春雪冻梅,抱在手里的时候,满身香雾,实在叫人喜欢。
今日再见,盈盈一立,削瘦不少,却玉寒生光,愈加动人心魄。
这般仙姿,比当年的简氏还要再盛几分,崔椒少不得替自家郗夫人生气起来,眼里的寒光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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