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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下来……嗯……”
一醉停顿了一下,花竹耐心地等着,“后来又遇到,她给我……给我饭吃。”
一醉说话口音很重,加上他话说得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花竹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最后思索了一番,勉强回应道:“你娘给你饭吃,那还算对你不错。”
一醉摇头。
然后他伸出一双长臂,一把将花竹抱在怀里,一颗头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
“她坏,你对我好。”
花竹推不开他,只能任由方池抱着。
两人相处了这些时日,花竹发现,方池虽然话说得不怎么利索,但是肢体语言十分丰富,并且他十分擅长利用自己的身体动作表达他的喜恶。
这样抱着自己,是真心喜欢的意思了。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暑气渐盛,常家几个孩子结伴去石佛山采花捉虫。
石佛山离清和坊不远,花竹想起一年前,自己半夜摸出来送盖头,也是差不多在此处。
那日回家之后,田妈妈还亲自给自己了换衣服。
如今不知田妈妈在做什么,腿痛有没有减轻些,是不是也在惦念着自己,这些日子自己在学堂里总是得到夸奖,却再也无人可说,再也没有人为他感到快乐和骄傲了。
思及此处,花竹心下一酸,出来游玩的兴致顿时消减了大半,一路上都恹恹的。
常阳见花竹低头不语,一下子起了捉弄的人的心思。
他环顾四周,在地上寻到一只死蝉,攥在手里,朝花竹递过去。
“给你个好东西。”
花竹还在晃神,以为是摘的果子让他拿着,伸手便接。
常阳眼见他上钩,心下暗喜,手背朝上,慢慢松了五指,把那只死蝉放到花竹手心。
花竹兴致缺缺,也没细看,握了东西就准备往兜子里放,手还没摸到腰间忽觉触感不对:不像是野果,更像是个蜻蜓,但是这个蜻蜓的身体似乎有些大……花竹底头一看,顿时如同见了鬼。
那油亮的大眼,黝黑的硬壳,手中那物不是只蝉还能是什么?
他条件反射般地甩手,死蝉一下掉到地上,他额前冷汗直冒,头皮过电一般发麻,身体也接连打了两个冷战,又连连后退好几步。
碰到了死蝉的那只手更是不断在身侧擦拭,仿佛要抹掉刚那只死蝉留在他手心的东西一样。
他这个样子,一下就取悦了剩下的兄弟两个,那二人笑的前仰后合,几个随从也跟着捂嘴嗤笑,一瞬间一群孩子叽叽咯咯好不热闹。
常月这个姐姐还算厚道,踢了一脚那只蝉的尸体,安慰花竹:“死的,怕什么。”
她不踢还好,这一脚,直接把那死蝉又踢回花竹脚边,花竹又和地上那油亮亮的大眼睛对视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这一哭,姐弟几人也失了搭理他的兴致,各自去山间玩耍了一番,才带花竹回家。
花竹跟在一行人后面,抽噎了一路。
快到涌金池的时候,常月回眸瞪了他一眼,姐弟四人都明白这是快要到家,让花竹别哭了。
常老爷对于面子格外看重,若是让附近的街坊邻居看到家里的哪个孩子在外面失了礼,连带同行的几个谁也免不了一顿罚。
花竹抽抽搭搭止住了哭,入府之后,谁也没理,直接回了屋。
一醉今天被秋姨点名叫去祠堂帮忙洒扫,所以并未跟着几人出门。
此时他见花竹顶着一双兔子眼回来,便知他定是又被戏弄了。
花竹这个人,年纪虽小,但大多数时间刻板严肃得很,也不是说他没有少年人的活力,这人风筝比放得最高,蹴鞠踢得最好,是一众小公子中的游戏好手。
但是偏偏,他对待人和事的态度都极为严肃认真,自己言出必行,也听不出别人的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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