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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妧枝唔了一声,还是起身出了茶楼,不一会儿便抱回来满满一包炒栗子。
栗香更浓郁了,少女抓出一把递给他,“闻一闻呢?我看许多志怪小说里,都说鬼魅闻一闻便能吃到。
沈郎君,你可以吗?”
棕褐色的糖炒栗子在少女掌心垒成了小山,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大概是真的很想要他尝一尝,举着栗子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固执地想让他吃一些。
沈寄时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低头,就着她掌心轻轻嗅了嗅。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桥妧枝下意识僵在原地,她没有躲开,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郎君,捧着栗子的手不自觉有些发麻。
栗子很香,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沈寄时却并没有嗅太久,只几瞬的光景,便抬头,道:“很香,多谢女郎。”
桥妧枝回神,连忙收回手,抿唇问:“那,郎君还要吗?我买了很多栗子,够我们吃很久。”
“已经够了。”
桥妧枝没再强求,低头剥了一颗栗子,放进口中嚼了两下,有些惊讶地抬头。
沈寄时开口解释:“鬼魅吃过的东西,便会失去味道。”
“竟是如此吗?”
桥妧枝想到什么,惊喜道:“那就是说,郎君其实是可以吃东西的。”
“可以,但人间的东西,吃与不吃,于我而言并没什么区别。”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人间的吃食,栗子虽香,却令他感到陌生。
桥妧枝闻言,指尖撬动已经裂开的栗子皮,突然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临近正午时,茶楼中的人渐渐散去,满堂之内,只剩下零星几桌茶客。
栗子壳已经堆成了小山,茶也见了底,桥妧枝耷拉下肩膀,道:“要不我们去长宁坊吧,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与其在这里守株待兔,还不如直接去查。
她说着就要起身,却不想下一瞬,就听到一句愤愤之言:“张渊?他算哪门子读书人!
不过是趋炎附势的达官显贵的一条狗!”
桥妧枝一顿,悄无声息坐了回去,耳朵敏锐地动了动。
说话者是临桌的一名儒生,此人应当是极其痛恨张渊,用词格外激烈。
有人劝道:“兄台慎言,张君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还是不要这般说为好。”
出声那人冷冷道:“才华?谁知道他的那些文章如何而来?乡试之时,张渊不过一介平平无奇的读书人,名次在我之下,相距甚远。
不成想,他来了长安却备受追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旁人皱眉,忍不住道:“乡试之时,说不定张君只是没有发挥好。”
“是啊是啊,就算乡试能作假,难不成文章也能作假吗?”
“张君的文章,可是相国大人都夸赞过的。”
那人猛地站起,讥讽道:“我与他是同乡,他肚子里有几滴墨水,难不成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当真以为那些文章是他自己写的不成?”
话一落,满桌寂静,众人神色古怪。
说话之人意识到自己失言,神色慌张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跌跌撞撞出了茶楼。
剩下的人先是松了口气,可脸色也不太好,只能喝茶掩盖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桥妧枝来不及拿上还没吃完的栗子,戴上帷帽便匆匆追了出去。
日头正盛,长街上除了昏昏欲睡的商贩没几个行人。
失言的儒生不再像之前那样愤愤,或许知道自己今日说话有些过了,走起路来有些魂不守舍。
桥妧枝跟在那个书生身后,七拐八拐走近了一个小巷子。
担心将人跟丢了,经过一处拐角时,她正要加快脚步,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瘦削阴郁的脸。
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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