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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手起刀落,又从靳荣手臂上削下一块血肉。
吴定缘知道这家伙疯起来,根本不管不顾。
眼下情势紧急,也只好随他去。
他转身一抖缰绳,对太子说:“走!”
两匹马朝着北辕门而去。
这边梁兴甫念着《要行舍身经》,挟持着靳荣到了台下,要把他架上第三匹马去。
不料原本萎靡不振的靳荣在上马的一瞬间,双臂蓄势,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
这力量不足以挣脱梁兴甫的束缚,但多少让身体恢复了一点自由。
梁兴甫反应迅捷,飞起一刀去削他的脑袋。
如果靳荣不想死,就只能乖乖把头低下。
可靳荣的选择,连梁兴甫都没料到。
他不闪不避,硬生生让脑壳撞在了刀刃上,顿时血流如注。
与此同时,他冲着四周大吼起来:“挟质者,与质同击!”
他的声量颇大,震得整个校场都嗡嗡直响。
这是军中铁则,挟持人质的人,要和人质一起杀死,绝不妥协。
台下卫官们本来束手束脚,一听他如此吼道,立刻群情激愤。
梁兴甫第一次变了脸色,要把他往回拽。
靳荣夷然不惧,瞪着血肉模糊的左眼,继续大声道:“不要管我,杀死太子,汉王不会亏待尔……”
靳荣最后一个字没吐完,被梁兴甫一拳捶在嘴里,数颗牙齿拖着长长的血丝飞出去。
可惜为时已晚,四周卫官们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之前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伤害主官,以致人心浮动。
现在靳荣一句话,解开了最后一重束缚,叛军对太子动手再无丝毫忌惮。
在马上的吴定缘听到了这句话,顿觉不妙:
“快走!”
他猛地把铁尺掷出去,刺中朱瞻基的马屁股。
骏马吃痛发出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作势要往前狂奔。
可前方密密匝匝全是人群,它的起速太低,不足以撞开障碍,反而被斜斜举起的刀叉阻住。
在更外围,许多顶笠盔攒动着,从四面八方拥过来,把这几匹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蓬勃的杀意从旗台四周燃起,密不透风地笼罩下来。
梁兴甫冷哼一声,把靳荣高高拎起来。
此时靳荣双目已盲,身上全是割伤,鲜血一滴滴落在校场地上,很快聚成一汪小池。
卫官们的逼近速度放缓了一些。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犹豫在迅速消失,发起攻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吴定缘和朱瞻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绝望。
周围有几百人,个个都是精锐卫官,这一次可真是毫无翻盘的可能了。
“没想到,我堂堂大明皇太子,居然是要跟一个篾篙子死在济南。”
朱瞻基苦笑道。
“活该,你一个要当皇帝的人,非要跑来送死!”
“我怕我当了皇帝,就救不了你了。
于谦有句话没说错,皇帝行事须心系天下,很多事情就不能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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