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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叶何抚住额头:“那时候你我各为其主,何况我可没故意杀铁狮子,我还指望利用他做事呢。
至于红玉,吴公子,不对,铁公子你冷静想想,我既知道了你的身世,又怎么会去伤红玉的性命?”
这一语,令吴定缘恢复了些许清明:“我是不是铁铉的儿子,跟你们白莲教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要查这件事?为什么要保护我?”
唐赛儿拍拍昨叶何的肩膀,示意接下来让她来说:“小抹子,这你还不明白吗?铁鼎石在山东何等人望,他的儿子若是站出来,足以号令群雄,收拢人心,我圣教便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跟你们合作?先把我爹的命还回来!”
吴定缘吼道。
自己是不是铁铉之子,尚无实感,但吴不平去世前的惨状,可是一直牢牢印在他心里,这都是白莲教欠下的血债。
唐赛儿盯着他:“吴不平的债,我们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但你是铁铉的儿子,不帮我们也还罢了,难道还要去保那个太子不成?”
吴定缘神情一滞。
他这才反应过来,铁铉是被朱棣所杀,而朱瞻基是朱棣的孙子,他与太子之间应该是血海深仇。
他之前在金陵、在瓜洲、在淮安的种种努力拼命,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嘲讽。
“小抹子,你是时候认清自己是谁了。”
唐赛儿道。
不,不对!
吴定缘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捋出一条重点。
“太子是朱棣之孙,难道你们合作的那个篡位者,就不是宗室吗?对我来说,加入哪边岂不都是仇人!”
唐赛儿长叹一声:“拜你小子所赐,已经没有什么合作啦。
我教在金陵猎杀太子的计划失败,北边那位贵人只怕已动了决裂的心思。”
吴定缘一怔:“决裂?”
“你也看到那位狻猊公子了。
他前去淮安接手截杀任务,就是一个最明白不过的征兆。
老太太我看得明白,这种皇位之争,跟庄户人家争夺家产没区别,不是友盟,那就是死敌,没有墙头可以骑。
白莲教办事不力,迟早是要被灭口的。”
唐赛儿微微苦笑,用手指捏了捏眉心:“所以我让小抹子你来帮我,不是助那朱家的贵人夺权,而是助我圣教自保——因果这东西,真是奇妙,我教因你而败,结果也将因你而活。”
这个转折,实在出乎吴定缘的意料。
他紧皱眉头:“那个贵人,到底是谁?”
根据于谦的分析,这个纵贯两京的大阴谋背后,只可能是朱瞻基的两个弟弟,不是越王就是襄宪王。
可惜情报不足,始终无法得出结论。
虽然这对如今的吴定缘来说,已无意义,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如今说与你知也不妨,那贵人便是……”
唐赛儿刚说到一半,全身却猛然一僵。
吴定缘惊骇地发现,老太太脚边的地面上,赫然多了一支长箭。
这支利箭长约二尺,黑镞四棱,分别刻着四须血槽,而黄褐色的箭羽是用桂竹笋壳做成——这是狼舌头箭,只有大明军中精锐才用得起这种货色。
这是从哪儿射过来的?
吴定缘正要分辨方向,却见唐赛儿脸色骤然扭成铁灰颜色,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半步,捂着胸口仆倒在地。
突然,吴定缘心中生出一阵强烈的不安,连忙就地一趴。
下一瞬间,嗖、嗖、嗖,三支箭影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没入水面。
如果吴定缘再晚反应那么半息,便会被射成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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