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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不由咒骂起来,“人都死绝了不成,指名道姓要我伺候,我又不是金家的洗脚婢!”
可是没办法,只要主母下了令,别说洗脚,就是端屎端『尿』,让干也得干。
怨气冲天,若是侯府上空有金钟罩,也能把罩子冲个窟窿来。
听见孔嬷嬷在面替应了,自己咬着槽牙从柜子里抽襻膊用的带子,一面缠绕一面啐,“娼『妇』,我看能得意到几时!
光占窝不下蛋,总有一日落进我觅哥儿的手心里。
且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十年,觅哥儿大了,非收拾了这烂娼不可!”
嘴里骂归骂,实则也没有办法,门前吩咐雪畔把香篆打好,自己还是去了金氏的院子。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内都掌着灯,人走到院门上的时候,天顶上飘起了雪沫子,纷纷扬扬,撒盐一样。
脚下微微顿了顿,就着中路两旁灯亭洒下的橘黄『色』的光,看雪在天地间的走势。
看着看着,想起早年当垆卖酒的情景,也是这样严寒的天气,下着雪,江珩骑着马从瓦市上经过,马蹄溅起的泥浆弄脏了的酒具,他下马致歉。
时候意气风发的青年,满脸都是真挚的情,有把握让他就此『迷』恋上,一辈子都不变。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十几年间确实受尽宠爱,县主死后,自己在府中的威望一度达到顶峰……可惜,自打金氏进门,局势便扭转了,江珩流连在别处,自己也像个下奴婢一样受金氏差遣。
有时候真是意难平,好歹是府中老人,伺候了家主十几年,如今竟被这后来人轻贱,这份冤屈就算说与江珩听,他也不会在意了……
“姨娘怎么还不来?”
使在廊子底下招呼,“夫人正着呢。”
柳氏回过,忙应了声,进了上房后缚起袖子,扮个笑脸转入了内室。
“我来得迟了,在院子里看了会儿雪,请君恕罪。”
柳氏边说,边上前跪地解下了金氏的足衣,将一双脚捧进了热水里。
金胜玉淡淡瞥了一眼,“倒挺有兴致,还有闲心赏雪呢。”
柳氏被拿话噎了,心里自然不好受,但也不敢做在脸上。
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反正也不只这一回了,动辄挨骂,如一日三餐般寻常,被骂得了也就习惯了,照旧可以含着笑,问手上按压的力道合适不合适。
金胜玉依旧夹枪带棒,讥诮道:“到底细钻研过伺候人的手段,家里使一个都不及。
这样好的手艺,当初侍奉过县主没有?”
提起这个,柳氏心头就一阵发酸,早年县主是真没在这上头为难过,正正经经的君,比这填房强百倍。
人真不能放在一起作比较,一旦比较上,显前头县主的好处来。
然而这种话说不得,柳氏道:“县主跟前有惯用的使,不爱让生人伺候。”
“其实只要伺候得好,不就一回生两回熟了么!”
金胜玉笑了笑,“还是先头君太善『性』了,不像我这人尖酸刻薄,苛待底下侍妾。
不过也要谅谅我的难处,像新纳的魏、周两位姨娘,们都忙于侍奉郎主,只有闲着,不传传谁呢。
家里如今不比以往,开源节流很要紧,总不能养着闲人,光吃饭不干活儿吧!”
柳氏满面通红,心里哆嗦,手也几乎忍不住要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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