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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跟着他到园子里去,不见老太太她们,说是看多了没意思,没来,在屋里看看也是一样的。
池镜提着盏灯笼,在那簇夹竹桃前的空地上,命小厮们点火。
砰砰接二连三地蹦上去,顷刻把漆黑的天炸开。
玉漏没想到会比别人过生日时放的要多,各色各样,把前头那片池塘也照得五光十色。
池镜抬着脑袋朝天上看,有种无力的苍凉之感,失落地笑说:“我知道,现如今这些东西你都见识过了,再也不会觉得有多稀罕。
大概心里念来念去,倒还是从前王西坡家的那点油腥好吃。”
不知怎的,玉漏听了忽然想哭,一时不顾小厮们还在前头点烟火,就从旁边用两条胳膊抱住他的腰,“可我也知道,眼前的就是最好。”
池镜楞了楞,低下头看她,她十分依恋地将脑袋贴在他臂膀上。
那田旺正要上前,看见这阵仗,吓得没敢前来,忙招呼着两个小厮暂停了点火。
天色须臾又黑下来,可以看见月下的愁云惨雾,一丛丛的树影花影假山影,仿佛走到荒山里来了。
唯一的光是他手里的灯笼,两个人是相依为命。
他抽出胳膊来圈住她,笑道:“这是你对我说得最好听的话。”
顿了顿,揉了揉她,“是不是在诓我?”
玉漏笑着仰起面孔,“我诓没诓你,你难道听不出来?你不过是在和我装傻。”
她把脸埋在他心口里,口气像在撒娇,“起头就是。”
“你讲清楚,到底是谁和谁装傻?”
玉漏想到,千抵万防,到如今还是爱他了,如同是睁着眼往火坑里跳,自由的鸟偏要往笼子里钻,还是她傻一点。
可爱难道不是这样?本来就是犯傻。
池镜撇下烟火不看了,拉着玉漏回房,玉漏一路上听着他急躁的脚步声,就猜到他急着回去做什么,大晚上的,还会有什么正经事不成?她在后头好笑,也任他拉了回去。
偏巧屋里几个丫头都没睡,伸着脖子在廊下看烟花。
金宝因问:“怎么就回来了?”
一面跟进屋里倒茶。
仙哥已给石妈妈抱了回去,屋里灯还亮着,离子时还早呢,主子不睡,丫头们自然也跟着守。
池镜听见她们在外头说话,要去赶人,给玉漏拉住,“你这会去赶她们,她们要笑话的。”
“夫妻间有什么好笑话的?”
玉漏脸皮忽然薄起来,见他发急也暗暗觉得有趣,死活不放他去,“你不怕人笑我还要脸呢,人家要说过个生日,闹了一日还不够,夜里还要闹。”
池镜因想着是她生日,只好顺着她,也肯耐着性子坐下来。
烟火放完了,四下里蓦地一静,丫头们说话的声音显得更大。
他只觉度日如年,迟迟听不见二更梆子响。
这头玉漏那起一只仙哥的鞋来做,眼睛暗暗瞟他,见他歪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著书,显然是在熬时辰。
她垂下手问:“要不然你先吃点夜宵,今日开席也开得早。”
池镜放下书,笑着睇她,“我现下吃什么都没胃口,只想吃你。”
玉漏脸上一红,嗔一眼,“早知道不问你了。”
他卷著书坐到这边来,贴得近近的,在她耳边吹着气说:“你追她们睡去,你是寿星,她们不会不依。”
玉漏故意长长地拉着针线,“我不去,去了还说是我急,连熄灯都等不了。
再说灯是取长命之意,你难道咒我早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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