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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在外头听见,忙端着碟点心进来打岔。
都是秋五太太没尝过的,就那一张嘴,顾着吃就顾不上和玉漏拌嘴。
玉漏又睡下去,听见她嗑哧嗑哧吃东西,觉得卧房里钻进来一只大耗子,一看掉了满地的渣,又想起池镜。
他最烦人在卧室里吃东西。
现下什么都容易联想到他,她翻身又在心里骂他一句“杀千刀的”
。
骂了将近一个月,仙哥快满月了,共骂了他一千七八多句。
这晚憋不住,骂出声来,以为丫头们不在卧房里,没人听见。
不想突然听见背后笑了声,“你骂我什么?”
那声音简直像从梦中发出来的,翻身去看,也像是在做梦,有个极熟悉的身影站在屋里。
穿着身玉白的袍子,衣摆上全是泥泞,靴子糊了一圈黄土,在地上踩出一行脚印,头发有些凌乱,额前坠着几丝碎发,极狼狈疲累的模样。
那笑却异常神采飞扬,四甃烛火在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一跳一跳的。
玉漏只觉是在泥坑里刨出了珠宝,将信将疑地欢喜,坐起来定定地盯着他看,眨了几回眼他仍没消失不见,才信是真的。
她抑住胸中狂喜,很不以为意地望着窗户外黑下来的天色道:“你怎么这时候赶回来了?”
池镜还以为她怎么着也要惊喜得热泪盈眶,谁知是这副平静模样,如何不恨?便也淡淡道:“也没赶,就恰好这时候到了。”
心恨之余,又觉得格外有些意趣,这一辈子都要和她这么装模作样地磨,看谁急得过谁。
他故意不走近,远远在榻上坐下来,“我方才进来仿佛听见你在骂我。”
“我骂你做什么?”
玉漏微笑道:“你这个人,总是怀疑谁都要害你。”
说着向帘子喊丫头给他倒茶吃,半晌喊不进来人,有些疑惑,“人呢?难不成都睡去了?”
人池镜进门时就给打发走了,却装不知道,“我才不在家几个月,她们都学会躲懒了。”
“那我给你倒好了。”
玉漏作势要掀被子下床,不信他不过来拦阻。
果然脚还没触地,他就抢步过来,“你别动啊,还没足月子呢。”
刚一碰到她的胳膊,两个人皆忍不住笑起来。
池镜将她揿倒下去,握住她的腕子一壁笑,一壁咬牙切齿,“好像我不过是早上才出门一趟回来,你乍然见我也没个表示!”
玉漏咯咯直笑,“谁叫你不过来,坐得老远的,好会装。”
“是你先装我才装的。”
她嘴硬道:“我可没装。”
犹豫之下,又小声添一句,“也不是乍然看见,每天梦里都是见到的。”
他疑心听错了,把耳朵贴到她嘴边,一遍遍追问:“你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逼得急了,玉漏一口咬在他耳朵上,“反正这耳朵也聋了,还留着做什么,干脆给你咬掉!”
咬得池镜心痒难耐,手上不老实,摸进她寝衣里去,“人家说生产后的女人会大点,我摸摸看是不是。”
她惊吓起来,忙推他,“不行!
我还在坐月子呢。”
这一刻他又懊悔自己不该日夜兼程赶回来,晚几天也没什么,起码不必受这可望而不可及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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