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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此前老太太本就有些神经不足,我也曾想过干脆下剂猛药,可后来想,还是令伯母说得对,年纪大了的人到底经不住,倒别因为我下药太重,反伤了老太太的元气——”
听他说到此节,池镜眼色一沉,笑起来,“这话是我们桂太太说的?”
“是啊。”
聂太医忙点着头,倏地也有些领悟过来,不禁脸色惨淡。
他们做太医的人,最怕搅进这些高门大院的家务之中,待要分辨,不想池镜抬手将他止住,“这话您也别再对别人说起了。
我们老太太知道不知道?”
聂太医转转眼睛,而后摇头,“老太太从未问过开方用药之事。”
他忖度着,横竖已在池镜跟前说漏了嘴,旁的也不好再瞒他,何况还有他父亲的关系,“何况桂太太还和小的交代过,若是旁人要换药,也是这样说。”
他们做太医的,对着上年纪的病人,治好了自然好,就怕用药太险,给人治死了,反而脱不了干系。
桂太太正是拿住了这点,才劝着他一直开些不痛不痒的药,所以老太太的病常日不见好。
可怪就怪在,老太太久病不愈,自己却不问,也不叫换太医。
回家来和玉漏一说,玉漏倒是想明白了,坐在榻上慢慢笑起来,“我看老太太自己也知道那方子不大好,她不说,也不叫换太医,兴许也是疑心这方子开得蹊跷。”
老太太可不就是疑心病重!
池镜笑着摇头,“我们这老太太,真是——难不成她是怀疑大伯母故意耽搁她的病?”
谁不是这样怀疑?连他自己也是这样怀疑,偏要装得一派天真。
玉漏暗暗好笑,因问:“你今日问聂太医这些话,聂太医不会转头就告诉桂太太吧?”
“他不敢,他还指望父亲将来替他说个情,好调去北京太医署。
我还告诉他,往后倘或大伯母再和他说什么,都要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
玉漏缄默片刻,犹犹豫豫地问:“你说,老太太这副样子是不是就是做给桂太太看的?”
问是问,心里其实已经笃定,估摸着是老太太要装病试探试探桂太太的狼子野心,兴许不单是桂太太,连别人她也要趁机试试看。
想到此节,便想劝他两句。
谁知池镜倒先说:“这些时家里的事你都不要问,既然交给了大房,就随他们去料理,你只管在床前侍奉好老太太。”
玉漏点点头,“我还正想劝你呢。”
两个人默契地相笑起来,正是无言时刻,忽见珍娘横冲直撞进来,一股屁便坐在那椅上抹眼泪。
池镜一看她那一脸苦相便不耐烦,唯恐她哭着哭着就撒起娇喊“姨父”
,便忙让到外头小书房去看书。
玉漏这些时多半是在老太太屋里,也没空理会这房里的事,还不晓得珍娘往池镜跟前已哭过好几回了呢!
因问她:“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珍娘横袖揩泪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丁香!
三姨可要为我做主!
我求了姨父几回,他只管嘴上答应着替我另安排一份差事,谁知转头就忘!”
“你现当的什么差?”
珍娘待要开口,又见丁香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劈口就是一声冷笑,“连个茶炉子也烧不好,还想当别的差?按你说的嚜,做丫头的不过是些端茶递水的小事,你怎么连这点子小事也做不好呢?”
那珍娘噌地立起身来,“那么些茶叶,谁分得清哪个是哪个?我不过是拿错了茶,你骂我一回还不够,还要叫顾妈妈扣我的月钱,又不是什么大过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至于这样狠?你不过是到处拿我的错子!”
“谁能容你出错?你只当是你家里呢,都包含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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