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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灰心的说法,也不能和络娴说这些,因为她会惊怕。
青竹倒像很理解他,不惊不怕的,仍然很平静地睡在他胳膊上,同样笑了笑,“死就死吧,死也不那么可怕。”
她也想过死,在明白他不可能讨她过去的时候,那时候觉得死没那么可怕,没去死是因为对他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丝期望。
贺台扭头望着她,“我这样的病鬼,随时随地都要死,怕是不怕,就是不甘心。”
他想着,总要活过老太太那老妖婆吧,总要熬到出头那一天,所有人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再不能忽视他。
管他们是恨眼还是嫉眼,反正要那些目光倾注到他身上来。
因他这强烈一念,老太太在屋里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咕哝了一句,“不晓得谁在骂我。”
暗里把所有人想了一遍,就是没想到贺台身上去。
毓秀笑着走过来,“明日就是重阳,念叨老太太的人自然多。”
老太太笑着瘪嘴,“他们不过是念咱们家的酒席。
说起重阳的席面,不知二奶奶那头都张罗好了没有?”
玉漏在旁笑道:“老太太就放心吧,二奶奶料理了那么些宴席,早就历练出来了。”
“今年不一样,二府里上月出服,那里头侄孙们都要过来咱们府里一起过节。
一晃眼,二老太太都死了三年了,二老太爷也没了七八年了。”
男人就是不如女人命长,女人中,又数她活得久,她觉得有种胜利之感。
卖弄似的,故意抱怨一句,“再过两年,阎罗王的追命符只怕就轮到我了。”
玉漏走到跟前来,拿着新做好的那块包头在她额上比着,“咱们老太太啊,说长命百岁都不大合宜,我看老太太这硬朗的劲头,少说能活过一百二十岁这个关口。”
老太太笑着嗔她一眼,“那岂不是妖怪了?”
满屋的丫头都笑起来,她心头畅快,又才吃过晚饭,想着出去走走消食,“就戴你新做的这块,咱们去瞧瞧燕太太去,我听见她昨日也病了。”
毓秀忙走到右边搀她,“忽地起了秋风,这几日猛一吹,好些孱弱的丫头也都病了。”
玉漏往外头吩咐了一顶肩舆进来,老太太又对她吩咐,“小丫头们也怪可怜的,不拘哪个房里的人,你明日请个大夫进来,都给她们瞧瞧,该抓药吃就抓药吃,不要亏着身子。”
想必是听见燕太太也病了,她心里高兴,所以大发慈悲。
玉漏心头想着,一壁答应,搀在她左边,出门稍走了一截,四个婆子抬着肩舆过来,便乘了肩舆往燕太太那头去。
及至这边,老太太不叫丫头通传,悄么走进屋里,仿佛有意要怯听里头有没有在讲她的是非。
卧房里倒安静,池镜正坐在床前侍奉燕太太吃药,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黄昏,使他那张常是苍冷的脸上有了些和暖的颜色。
乍一见,玉漏像是头回认得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一旁的婆子瞥见她们一行进来,忙乍惊乍喜地福身请安,将燕太太也从铺上惊起来,赶着要下床。
老太太止道:“你就别起来了。”
池镜朝前迎来行礼,老太太朝他笑笑,“这就是了,你母亲病了,你不要外头乱逛去,老老实实在家服侍她的病要紧。”
一时丫头们都进来,端椅子的端椅子,瀹茶的瀹茶。
老太太在床前坐下,燕太太仍在床上端坐起来,一脸受宠若惊的神情,“今日他特地向史老侍读告了假,连读书也没去。
我说你读书才是要紧,我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过着了些风。
瞧,都这样大惊小怪的,连老太太也给惊动过来了。”
“我才吃了晚饭,怕一会天黑了睡下停食,就想着来瞧瞧你。
你不像你大嫂,她是常病,你难见病一回,不能不当回事。”
说着四面看看,因问:“芦笙那丫头呢?”
燕太太笑道:“她身子单弱,我怕过了病气给她,赶她去寻她姐姐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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