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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脸退开一点,发现两手的确有些使力,把她胳膊上的衣料都捏皱了,就放开了手,“把你捏疼了?”
玉漏楞了下,忽地闪着泪光一笑,本能地说谎,“不,我是感动。”
他倒有点不明白,感动什么?不过没问。
反是玉漏把脸贴到他怀里来,“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池镜本能觉得这话简直肉麻,但搂住她,又禁不住笑了。
照高楼(o九)
马车在街上不停地兜绕,走到了哪里也不晓得,这时候已经见热起来了,午后的太阳毒辣,晒到那油亮的石板路上,又返照出一层光,使人无处遁逃。
有个卖青杏的老头子卧在他那两筐青杏后头,藉着那一片窄窄的阴凉,乍一看像是只瘦得只剩骨头的狗蜷在那里
。
还不知道要绕到多远去,池镜不耐烦在这街上漫无目的地打转,因道:“索性你回家告诉一声,今日就乘了我的车一道回去。”
玉漏的背贴在他胸膛上,整个人没长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正有点打瞌睡。
原来亲吻也累人,她觉得嘴巴哪里有点疼,不知是不是给他咬破了点皮。
她向上仰面看他一眼,“可我家里还有点事抽不开身。”
纯是胡扯,她家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可就是一时半会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不论是络娴还是池镜,她都不能任凭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她要想他们意识到她的重要,就得让他们不断感受到缺失她的那份苦恼。
池镜抬了下肩膀,震一震她的脑袋,“二嫂叫你回去。”
“二奶奶就催得这样紧?”
他笑了声,“我看二嫂是离不得你了,这几日都在念叨你。”
“那你呢?”
玉漏泼口问了这句,旋即从他怀里起来坐好,小心翼翼地睐他一眼,仿佛有点后悔问这句的意态。
须臾她转了话头,“不是我躲懒,是我家里真有点事走不开。
烦你回去告诉二奶奶一声,请她见谅。
等家里的事一完,我保准一刻也不耽误。”
“什么要紧事?”
“我爹在县衙门谋了份差事,家里许多亲戚来道贺,我娘忙不过来,我得帮衬着待客。
明日我大姐也要回家来一趟,她自从去了胡家,我们姊妹见面的日子就少,好容易她来家,我也在家,不好不见她一面就走。”
池镜笑着把眉头一皱,道:“这些仿佛也不是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那什么才算要紧?”
“在我看,生死之事才是要紧事。”
玉漏佯作有点生气,低着头咕哝一声,“我们这样的小平头百姓家里能有什么生死大事?我们的要紧事就只这些,你说这话,难道是咒我家人死?”
池镜因见她脸色冷着,却低着头怕人看见似的,埋怨人的话也只敢囫囵着说,生怕说重了得罪人似的。
他看她是软弱得可笑,可又感到那软弱底下,有一份模糊的性格,但他还不能看清,只觉那是团疑云。
原本就是云遮雾罩的女人最迷人。
他把她朝前拉进怀里来,嗅到她轻柔的发香,“你刚才是不是问我这几日有没有想你?”
兜兜转转,又绕回前话。
玉漏把脑袋十分依恋地歪在他肩头,盯着车壁上的雕花出神。
雕的是回字纹,她的手指轻轻在他背上跟着那纹路去画,“我晓得我不该问。”
“问都问了,还有什么该不该的?”
他笑了,为她这份能知进退的聪明,“得空的时候也想一想你。”
他放开她,握着她的胳膊将她定在眼前,脸对脸地向她把嘴一撇,又道:“不过你知道的,我这人除了每日到史家读书,多半闲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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