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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真要谁都信不过,那也太悲哀了。
她走到隔扇门边倚着,门前的河水仍旧迢迢逝去,流淌得温柔缓慢,仿佛生命一样漫长。
忽然发现这次决定跟兆林走,还是和小夏那回有些不同,心里是做好了将来会与兆林曲终人散的准备,并没有指望兆林什么。
也不像上回那样,带着一种急迫逃离的心情。
她知道这次不是逃,是要去寻找。
给玉漏知道,气得个半死,可是人已走了,她只得望着池镜搬回来的那几箱银子把玉娇骂了个遍,由从前骂到她给玉娇判定的未来里。
“这个人就是蠢得出奇!
上男人的当永远上不够。
倘或换个男人也就罢了,你大哥,那样花!
等着瞧好了,往后哭着回来,我才不要理她!”
池镜散漫地在她面前踱着步,脚走往前虚晃一下,又掉个头,像在玩,“大哥总不会将她卖了。”
她瞪他一眼,“噢,照你这样说,还要谢他了!”
他坐下来,难得看她发脾气,饶有兴致,一面呷茶一
面看她的脸,觉得看新鲜戏一样有趣。
外面衰蝉连天,叫得人心烦意乱,到傍晚玉漏心头那股气方渐渐散了,再想到玉娇,倒又佩服起她那股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倔强。
窗外日暮昏黄,看久了有种恍惚眩晕的感觉,她扭过头来,从镂空的罩屏上看见池镜就坐在那边小书房的书案后头,在看书,整个人给金红色的黄昏掩埋着。
他安静下来人就不一样了,有种山沉水逝的颓伤与岑寂。
这时候他不会再出门去了,只会长久地坐在那里,等着掌灯。
玉漏一霎对自己感到灰心,知道即便他不会走,她也永远没有玉娇那种不计后果的勇气,去和他完全靠近。
不过好在他有个孩子在她肚皮里,使他们的血脉迫不得已地联结在一起。
所以人家说,至亲至疏夫妻。
兆林走后,好一段海晏河清的日子,因为临近送金铃上京的,府里日渐热闹,忙着替金铃打点东西。
但玉漏反而觉得清静得寂寞,仔细想想,大概是“敌人”
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了的缘故。
这日算是起了点波澜,听媛姐说,凤二爷从官差手底下逃走了。
玉漏惊骇连连,伸长了脖子问:“你听谁说的?”
“听蓝田她们说的,前日官差押解凤二爷往登州服役,谁知在出了城往官道上去的小路上,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三个拿刀的贼匪,打死了两个官差,把凤二爷救走了。”
媛姐凑过来,“听说是凤二爷从前结交的几个匪类,好几个官差如今都住进凤家去了,埋伏着要抓凤二爷。”
“可抓到了?”
“凤二爷不见得那样傻,会跑回家去?”
玉漏摇头道:“我看他就是傻,本来在登州服几年役就能放回来的,这下做了逃犯,罪加一等,抓回去还不是个死。”
正说话,池镜回来了,媛姐便告辞回去。
玉漏跟着池镜进卧房换衣裳,见他神色不大好,待丫头出去后,窥着他的脸问:“可是外头遇着什么事了?”
昨日池镜就听说了凤二的事,使永泉去打探得确凿,不由得心里有些惴惴的。
又怕玉漏听后害怕,只瞒着不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挨了史老侍读两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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