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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是在他怀里醒过来的,十分不习惯,望着那红绡帐还觉得恍惚,不知是几时,天都如此大亮了。
她忙推他一下,“要去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他们请安吧?太阳都出来了!”
池镜“唔”
了声,将胳膊一揽,仍旧将她困在怀里,那手在她皮肤上恋恋地游移。
他另一条胳膊盖在眼睛上,又睡了会才不慌不忙地道,“忙什么,我们是新婚的夫妻,他们能体谅。”
他们能体谅他,不见得会体会她,本来她如今就是个众矢之的,哪还敢落下把柄给他们议论?玉漏只得先拥着被子坐起来,又推他,他纹丝不动,她又只好带上些撒娇的口吻,“三哥、三哥,快起来!
老太太他们想必等着呢。”
池镜吭吭笑起来,撤下胳膊,眼睛从她脸上瞟到下,“你不痛了么?”
玉漏心下一窘,脸上绯红,不能接他的话,知道一接这类话少不得又要闹起来。
大白天的,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池镜无趣地爬起来套里衣,走出去开门,丫头们早在廊下端水候着了。
青竹领着进去,看见玉漏穿着寝衣慌里慌张在地上拾衣裳,也作没瞧见,只招呼着一班人把东西搁下磕头,情愿的不情愿的都跟着叫“三奶奶。”
忽然见这么些人跪在底下,一下将玉漏惊得跌坐在床上,怔了须臾,忙要找红包。
“起来吧。”
池镜懒洋洋地走进来,朝丫头们看一眼,睇了眼榻上,“自己去拿。”
那炕桌上摆着案盘,里头垒着红纸包的铜钱,五百是一包。
丫头只看一眼,皆没急着去取,仍旧端起水盆近前来服侍。
独珍娘走去先拿了钱,回头一看,已没了用得上她的地方。
她也实在不晓得这样的人家是什么样的规矩,虽然秋五太太嘱咐过几句,但又和秋五太太说的全不一样。
玉漏洗罢脸,抬头看见她无所事事地立在一旁,心下忽有了主意,又将丁香瞅一眼,笑道:“珍娘不懂这府里的规矩,什么都要现学,只好劳烦丁香姐带着她几日。”
丁香把眉一皱,瞅一眼珍娘,“奶奶娘家的亲戚,我可不好带。”
玉漏笑道:“不怕的,她跟着我来,又不是来做小姐太太的,就是来当差的,你该说就说,该骂就骂,就像带小丫头们一样。”
珍娘昨日便看出丁香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大情愿,呵呵笑道:“不过是些端茶递水的差事,还用教啊?三姨把我看得也太笨了些。”
池镜面盆架前埋头洗脸,一听这称呼,冷不丁笑出声。
珍娘一听见他笑,忙不迭由小丫头手上夺了条绢子送过去,在旁低着赧笑的脸,“三姨父也笑我笨呀?”
池镜接了帕子淡淡打量她一眼,有几分姿色,怪不得不知天高地厚。
他清清冷冷地笑一声,“我看你倒不笨,心里比她们都机灵。”
金宝听出他言下之意,在那头掩着嘴笑。
而后瞅见玉漏脸上有丝难堪,便过去
拉珍娘,“昨日才说过,不要叫‘三姨’,要叫三奶奶,这你都记不住,还说不用教?”
玉漏亦轻笑一声,“就是这话,你在这屋里不懂规矩就罢了,要是出去还是不晓得规矩,人家非但要笑话你,还有老妈妈要罚你呢。
你就踏踏实实地跟着丁香去吧。”
恶人就交给恶人磨去好了,随便珍娘和丁香将来是哪个受委屈,玉漏都乐得站干岸。
这厢穿戴齐整,两个人往老太太那头去,池镜在路上还笑,“你娘怎么给你陪送了这么个丫头?”
她娘的心思玉漏还能猜不到?一来是为盯她的钱,二来一个女儿还怕挽不住池镜,还想双管齐下。
但不好对池镜说,只说:“没旁的人了,又怕我孤零零的过来他们面上不好看。”
“多此一举。”
池镜轻描淡写评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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