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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的时候,在她左脸旁边悬了须臾,碰了上去,“有点打肿了。”
玉漏瑟缩了一下,自己摸上去,“一会就好的。”
“回去拿帕子蘸着冷水敷一会。”
她点点头,偏过脸去,偷么瞟他一眼。
他垂下手,笑了笑说:“我晓得你心里并不怪二嫂。”
言下之意,所以他也没有对络娴发火。
为什么没有代她出头,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这个,因为对她有责任,像人家说的,自己的人不能给外人欺负。
然而她到底是给欺负了,他又没法子,总不能朝络娴打回去,说到底是她们两个的私事。
他对自己这没奈何很有些焦躁,握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比着,“要不然你也打我两下出气。”
玉漏笑了,撇下手,也像说给自己听,“二奶奶心里有气,气撒出来也就好了,我是不会和她计较的。”
他脸色变得快,一抬眉便轻微冷笑一下,“我也有气,那宅子没买成,倒赔了人家几十两银子。”
玩笑似的。
她没想到这事情轻轻就揭了过去。
他笑着独自绕过屏风往里走,那都是小事了,眼下又有别的麻烦,“我问过二嫂,说是凤翔要回来了。”
玉漏在原地楞了下,赶忙从那边跟上去,“回来做什么?”
“押送去年的粮税。
大约要在南京过中秋。”
玉漏沉默下去,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候凤翔回来,免不得要和她算账,早就打算好了的,无非给他怒火中烧地叱几句,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她就不再是凤家的人。
她隔着横在当中的那些书架瞄池镜,他走在斜方前头,酣沉的尘埃被他轻轻掠起来。
她想他一定比她还忐忑,毕竟和凤翔做了许多年的朋友,尽管他嘴里说没所谓,可从前就看出来,他待凤翔是有些不一样。
原本池镜对凤翔是有些愧意,不过那是在他远在江阴的时候。
蓦地听见他要回来,那点愧意便被焦躁取代。
算着凤翔的脚程越近,他越是能想到那时候去探凤翔的病,玉漏和他坐在小窗前,她裹着他的袍子,初春的寒风里,有晴日照进来,他们两个默契地笑着,好像在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暗语。
按凤翔的性子,不会轻易听信他兄弟的只言片语,肯定要向玉漏问个清楚。
他想他们会不会说着说着,吵几句,扭头就和好了?好多夫妻是这样。
这念头一溜出来,就有点恐慌,不像他的性格。
许多年了,他从没为谁要走或是要死感到恐慌过,觉得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心里怪她把他变成了一个不太冷静的人,他父亲常说,越是做官的人,越是忌讳这个,不能叫人轻易看穿心头所想。
在尽头的书案前碰头,玉漏一看他有点发怒的眼睛,不觉往后躲了躲。
还是怕他问她为什么到老太太房里去,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穿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一把扼住她的腕子,“你预备怎么和凤翔说?”
原来是问这个,她松了口气,好听的假话信手拈来,“他若问,我只说是我引诱的你,你放心,他不会怪你的。”
池镜丢开她的手,一转脸笑起来,“你想着只要说是你勾引我,他就能宽恕我们两个是么?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那笑显然不是高兴的意思。
玉漏陪着笑道:“不是我拿自己当回事,是他原本就是个宽仁的人。”
她半低着的笑脸上,仿佛有点怅惘怀念的意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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