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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昨日便打发永泉去同作保的人退看好的那处宅子。
永泉又气又懵,急道:“可人家保山说,卖宅子那位老爷人已从杭州启程过来了,这不是拿人当猴遛着耍嚜。”
池镜也是百般无奈,“那你就许他些银子,就当给他白跑一趟的赔偿,连盘缠也给他。”
宅子没买成,平白倒赔出去些钱。
所以他才怀着落井下石的心情睡在铺上想,玉漏要和络娴反目成仇也不干他的事,最好络娴骂她几句,代他出口恶气才好呢。
可没过两日,在外头听见朋友说凤翔要赶在中秋前回南京一趟,听说是押送江阴县的粮税上缴南直隶户部。
怪不得凤娴一直没信送来南京,原来是憋着要亲自回来问他们的罪。
这下他不能再事不关己,少不得走到络娴那头去探听虚实。
不赶巧,去的时候玉漏前头也刚进那屋里,是去替老太太问话。
老太太那心思,要问络娴个不是,不使别人来,专打发玉漏过来。
原是为一个年轻媳妇和大老爷有些瓜葛不清,偏那媳妇的男人想借此向桂太太讹些钱,没讹成,成日满嘴里胡说,怨大老爷白占了他的女人。
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事,可也是心照不宣的事,岂容他口里张扬?因此桂太太前日找了络娴和高妈妈商议,随便寻了他和他女人个不是,打了一顿赶出府去。
然而那姓陆的心下不服,昨日请人写了状纸告到衙门里头,县令摁下案子,忙不迭地打发人来府里告诉桂太太。
老太太听见生气,便打发玉漏来问络娴,一会还要去问桂太太。
玉漏也是按老太太的原话传,“老太太说,许他两口子些银子就罢了,为什么要打人?打也打了,不该赶人出去,赶出去岂不是由得他们在外头胡说?”
络娴原就心里存着气,放任几日,想着玉漏过去老太太那头安顿下来,总要来辩解。
谁知等了几日玉漏都没来,她没来,十分洒脱,像是把从前她以及她们凤家待她的好都忘了。
她倏然想到,自玉漏跟着她到了池家,甚少主动说起凤翔。
她本以为她是害臊,而今想来,也许她根本就是个没良心。
这时候贺台还没从扬州回来,络娴其实可以依赖的人不多。
夜里她在卧房独坐,望着四面黯而远的烛火,觉得很是孤立无援。
总认为谁都可以离弃她,可玉漏和贺台一样,都不应该。
所以不由得更怨恨玉漏一层。
她耸着肩乜眼一笑,“我和高妈妈都是听桂太太的吩咐办的,问不着我们。”
要是别人来传话她未必敢这样回,不过玉漏不怕,她信她还不至于去告诉。
玉漏心下为难,知道老太太偏打发她来,就是有意要她和络娴疏远。
她更不好帮着说什么,只得还照原话传,“老太太说,这事情她不管,这官司你们自己想法子去料理,倘或日后她在外头听见一句池家的不是,还要来问你们。”
络娴陡地拔座起来,叱道:“老太太长老太太短的,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
还轮不到你对我说这些。”
吓了玉漏一跳,震恐着也立起身来,须臾陪着笑脸,“我不过来传老太太的话,你不要多心,我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
络娴错了错牙,哼笑一声,“你还要有什么别的意思?你没意思没意思的,就去老太太跟前当差了,好不体面,一等执事丫头,每月拿着二两的薪俸,比我这里给的,凤家给的番了几倍去。
还亏得你这是没别的意思,倘或你要有意思,池家整个还不进了你的手心?知道你是来传话,如今可不是狗仗人势了嚜。”
她别着身说完这些,底下便是一阵岑寂。
那岑寂爬进心里来,使她也开始后悔口快,便斜着眼梢去瞟玉漏的神色。
想不到玉漏站在那里,慢慢变了脸色,竟微微冷笑起来,从未见过的一种神情。
络娴瞧见,本来消下去那火猛地直往心头窜,鬼使神差地转过来掴了她一巴掌。
玉漏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着,人还在发蒙,就见池镜走进门来,在碧纱橱外笑道:“来得不巧,撞见二嫂这样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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