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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那张困倦的笑脸,心里为他对她说话不郑重的这态度益发不满。
他先时还不这样,近来如此,一定有个缘故。
她试探道:“听说你们男人家在外头摆席,总要请一两个唱的热闹热闹。”
池镜道:“有时也请。”
金宝端着茶进来,一番好意替他分辨,“我们三爷这点倒好,风月场中是不爱去混的,摆席请朋友那是应酬没法子,和那些姑娘都是淡淡相交。
请她们席上唱几曲,给了赏钱就完了,底下可没别的瓜葛,这点我还敢拿人头担保。”
池镜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素琼是在这里拐弯抹角盘问他呢。
他心下有点烦,便起身往那边书房里去,“趁天还未黑,我去读读书。”
素琼愈发有气,想他此刻非但不和她说清楚,反倒躲出去,还不是做贼心虚?丫头们有什么说的,自然想法子替他瞒。
他身上的玫瑰香可不是罪证!
既没有相好的,怎么时常带着这香?总不会如今外头唱的姑娘们都兴起搽一样的香粉香料!
但她偏要云淡风轻地一笑,和金宝说:“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呢?又不与我相干。”
非但弄得金宝有点尴尬,她自己也仍旧怀着满腹委屈,一泡眼泪硬是瘪回屋里来才肯掉。
先前虽在他面前没少哭,可那是为别的事掉的泪,而今这泪在那屋里一落,岂不叫人知道是为他落的?连他也要这样认为了。
她想一个女人先喜欢了一个男人就是伤自尊的事,再要表露出来,那就彻底没脸了。
照高楼(十一)
次日素琼不再往池镜屋里去了,后头一连几日都没去,独自在屋里坐着,企图逍遥。
窗纱上踅进来一片阳光,带着点灰尘落在炕桌上,搽也搽不尽,那暗沉的桌面还是一样迷濛。
她想,她许多天不出现,池镜总会发现点异样吧?然后自己寻过来对她解说,只要他肯耐心点,她也可以不追究他外头的事。
转头她又给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这样也不见得有尊严。
她陷在困顿中,思来想去,有点想退缩了,觉得保全一份矜持的体面是她千金小姐分内的责任。
可是,又不由自主地等下去。
池镜没有来,尽管是察觉到素琼这几日不往他这里来了,心里也是想着要往花萼居瞧她去的,不过不知怎的又给忘了。
这日晨起出门前金宝还提醒他,“琼姑娘好几天不往咱们屋里来了,难道是上回我多嘴得罪了她?”
“你说了什么?”
池镜已经不记得她们说过些什么,系上腰带道:“不管你说了什么,去给她赔个礼就是了,难道她一个千金小姐还会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不成?”
金宝那双眼皮简直恨不能翻到天上去,狠狠拽了拽他的袍子,转身出去和青竹说:“咱们这没心肺的爷,还在这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青竹一笑而过,仍在椅上做她的活计,“玉漏姑娘几时回来?”
“不知道,说是她家里有点事情给绊住了。”
“那她回来,你还给不给她送饭去?”
金宝看她一眼,猜到她为什么问这话,只笑了一笑,“估摸着她肠
胃上的病早就好了。”
听见她只“噢”
了声,金宝又睇她一眼,踟蹰须臾问:“二爷这回往扬州去,是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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