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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贪婪已在玉漏眼底转瞬即逝,她照常规矩乖顺地点头,“还搁了几颗桂圆。
大爷不是喜欢吃甘甜一点的茶?”
“你真是细心。”
凤翔扭头向池镜感叹,“玉漏才到我家里不过这些日子,就把我爱吃什么爱穿什么都记在了心上。
同俪仙做了三年的夫妻,她却连我几时生日都要丫头提醒着。”
池镜睇玉漏一眼,笑道:“可不就把尊夫人的一切缺憾都给弥补上了么?这就叫齐人之福。”
“我们大爷是个最省事的人,向来也没有什挑剔人的地方,就这么一点吃喝上的小嗜好我还记不住,真是不要活着了。”
玉漏羞答答地睇凤翔片刻,又脸过转来,“就是不知道池三爷吃不吃得惯?要是不顺口,我这就换了去。”
池镜在他二人间睃一眼,略微不自在,忙抬手止住,“不必忙,我是客随主便。”
茶过半盏,忽进来个小厮禀话,说是有外客来问候凤家太太的病,现在外头小厅里坐着。
池镜忙起身让凤翔,“你只管去待客,我这里也要先去问候问候太太,就好告辞。”
凤翔不多客气,吩咐玉漏领他往后头凤家太太房里去,他自往前头迎待客人。
玉漏依话引着池镜往里头去,隔着两步走在前头,并不多话,只把个脑袋低垂着,露着半截后脖子。
她在脑后挽着个松松的髻,零散地散着些碎发,后头看去,孱弱得真像个心眼还没长开的毛丫头。
池镜不由得想,也许方才在小花厅内真是一刹那的幻觉。
多看男人两眼算什么?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一点对男人羞涩的好奇心。
他剪起条胳膊来,放眼望去,凤家园子里到处是枯树颓柳。
偶尔经过的几棵梅花开得也不够意思,稀稀落落的几点。
望来望去,仍只有掠过眼角的松绿的裙还带着点生机,在这荒殆凋零的景致里,那裙角摇曳得迷惘和莽撞,却沉默。
观瑞雪(o六)
凤家太太这两年身子总病,常在屋里休养,也不理家务,也不大见客了。
上回隆而重之地和人周旋还是打发她女儿络娴出阁。
自那一回提起周身精神来应酬了一月后,愈发病得重了些,看见池镜进来,也不得下床。
也是因为关系近,池镜小时候总爱往凤家跑,如今又成了姻亲。
她只拢拢头发,靠在枕上和他问话,“你们家老太太好?”
池镜弯着身子打拱,“这些日子我们四老太爷府上娶亲,祖母她老人家常往那头去,也还走得动。”
见他屈着高高的身板立在床前,凤太太不忍,向玉漏嗔怪一眼,“这丫头,还不快搬根凳子来池三爷坐。
”
转来又笑说:“你们老太太一向就硬朗。
两位太太也还好?”
“劳您老人家惦记,两位太太也都好。
今日来时,大伯母和我母亲还说要来瞧您,只是为我们四老太爷府上的喜事抽不开身,特地嘱咐我来问候,说等您身子好些,还要请您到我们家吃酒看戏去。”
玉漏留心听着池家的人口,一面搬了梅花凳来请池镜坐。
心里想这些客套话必定都是池镜自己杜撰的。
上回络娴说起来,分明还有些怨池家不大重视她娘家,连太太病着也没人陪着她回来瞧。
他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说起家常客套话来又变了副样子,有些古板琐碎,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
他自凳上坐下来,手扶在两边膝上,收起眼底不耐烦的颜色,对着病人极尽柔情的态度,不似寻常的公子哥。
那些年轻男人可是没那么大的耐性同一个上了年纪的病妇讲话。
玉漏挖空心思想从他身上找出些优点来,好蛊惑自己去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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