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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色的月光黯淡了,在雄伟的维杜戈山脉的映衬下,朗曼汽车旅馆的粉红色土坯房显得渺小而谦恭。
在这充满异域情调的氛围里,我开始怀念在芝加哥,在伊利诺斯州的那些单纯的快乐时光。
旅馆旁边的氖气灯招牌散射着红色的光辉,我把泰瑞普兰开到贰号停车场,展开顶蓬,以免天气预报中关于下雨的预报是正确的。
我勉强将车挤在那一排排汽车中,然后熄了火。
我决定就此罢手,干这行的女人要么互相睡觉,要么拿着手枪到处乱舞,这足以把一个来自美国中西部的小伙子送回到女孩是女孩、男孩是男孩,而手枪主要是由警察与罪犯掌握的地方。
而且,我想要的工作不是同一个把妻子送到致命的威胁之中又雇我来保护她的男人打交道,也不是同一位认为在着陆时坠毁她的飞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的飞行员一起飞行。
说实话,这项工作的报酬是丰厚的,而我已在这些天中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我现在打算把它们聚拢起来,带着回家。
我想象着自己坐在火车上那小小的包厢内床边的情景,于是使用床头茶几上的电话给自己预订了车票,车票是明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的统一太平洋号卧铺。
我开始打点明天的行装,牙刷、牙膏、木梳、头油、换洗的衣服我的提箱装满了,它敞开着躺在床尾,如同两片张开的蛤壳,斯必德格瑞菲克像珍珠一样藏在衣服当中,九毫米口径的手枪也藏在那里。
我像克拉克盖博在一夜风流中那样赤裸着上身(门兹是今夜风流了),躺在粉红色床单上面,翻阅着银幕趣事杂志,这本杂志上大多是笑话和漂亮女孩的照片,我从来没想过去阅读普鲁斯特。
这间小屋的家具是牧场风格的,粉色的墙壁上挂着镶框的仙人掌或驴子的图片,唯一一件让人看得人眼的东西,就是床边的柜形收音机。
我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希望它能淹没我的思绪,道森兄弟正在演唱那首主题歌迷失在雾中,那是罗斯维特旅馆的花房中的音乐。
这时有人敲我的门。
我没有披上睡袍,因为我没有;我也没有穿上裤子,因为我猜测这有可能是旅馆的经理来要求我把收音机关上,毕竟,窗户是开着的,风吹了进来,鼓起了印第安风格的黄绿图案的窗帘。
我一边从床上爬下来,一边关上了收音机,我想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正如普鲁斯特所说的:我一无所知。
“什么事?”
我隔着紧闭的房门问。
“是我。”
阿美的声音。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她那张可爱的、饱经风霜的有些浮肿的脸孔,像一个初生婴儿那样呆板,灰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头深黄色的发卷显得比以往更凌乱了。
我问她:“你到这里做什么?”
“让我进去。”
她说。
“我没有穿衣服。”
“我也没有。”
我把门开大些,看到她并非如此,至少不确切:她仍然穿着门兹的粟色条纹睡衣,下面是一条粗蓝布裤子,短短的,露着脚踝。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印第安风格的硬底软面拖鞋。
我困惑地看着她,让她进来,关上门后我问:“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唐妮把她的车借给了我。
在保罗家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好吧?”
我一边穿上裤子,一边告诉她发生的事情。
“我希望他会叫警察,就像我劝告他的那样,”
我推断着“如果是这样,我相信他会帮你脱掉干系的。”
“我简直无法相信她真的会向他开枪。”
阿美在房间里那把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那把椅子位于窗台与梳妆台之间。
她摇着头,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像一个正在后悔的淘气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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