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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既有了燕帝的支持,裴玦这样一个未出仕的白身士子则更显得可有可无了。
李梵清眼间闪过许多情绪,良久后才轻轻“嗯”
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如一声叹息。
裴玦倒是未见失落,相反,他的语气竟还见出几分自在:“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如果有朝一日公主有需要裴某的地方……”
“应该也不会需要了。”
李梵清漠然打断道。
“我明白了。”
裴玦唇边笑意温柔,丝毫不见李梵清想象中的伤神与落寞,仿佛李梵清同他说的乃是一件极好的事。
“未免招摇,你走之前,把妆粉再敷上罢。”
李梵清拿起铜镜前一雕花黑漆粉盒,递给了裴玦。
裴玦顺从地接过粉盒,对着铜镜中依稀的面庞,轻巧地涂抹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此刻屋内晦暗,还是裴玦并不精于此道。
他涂粉的手法极是笨拙,面上深一块、浅一块,比台上戏子还要滑稽上三分。
李梵清看不过眼,总想拿过锦帕,伸手替他拭去多余的妆粉。
最后,她思虑再三,还是未曾对裴玦施以援手。
其实,并不需要她施以援手,裴玦本身亦是灵心慧性,不过三两下功夫,再回首时,李梵清见他面上粉痕早已均匀。
落日黄昏,云居阁小院中,李梵清送走裴玦,伶仃而立,斜阳将她的影子照得深长。
当她再转过身时,却只剩院中一株梧桐与她相伴,将她的影子笼在树影之下,对影亦难成双。
孤桐北窗外,高枝百尺余;叶生既婀娜,落叶更扶疏。
李梵清着人搬了张玫瑰椅,坐在了院中那棵梧桐树下。
此刻她思绪凌乱,只能借由梧桐树发散开来。
她想道,书上说梧桐高洁,尝引得凤凰来栖。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凤求凰》,想到了裴玦在临淄王府那首未成功弹奏的《凤求凰》来。
原来他不愿弹奏《凤求凰》也没有那样多复杂的理由,只是因为她所求佳人不在东墙。
于裴玦而言,这么多年来,李梵清永远都与他隔着那一片东墙,不可逾越。
即使今日,二人揭开了那一层隔膜,却也并非是将那东墙拆解了去——反倒让李梵清生出了几分避忌之心来,许多事情亦不再像从前那般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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