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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听觉,唯有那铃声,催命一样的铃声,成了这片黑暗里仅有的生机,或者说,仅有的死寂。
这血是从哪儿来的?
队友们散向房间的各个方位,却没再找到任何有或者曾经有生命迹象的东西。
那么,便只有这个柜子了。
秦光霁又一次伸出了手指,指尖穿过已经冷下来的血迹,继续向前。
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凸起,像是把手。
把手上同样沾满了血。
他攥住把手,用力向外一拉——
惨白的灯光砰地亮起,将柜中景象毫无保留地曝露在玩家们面前,如根根银针扎进眼眶。
血,满眼的血。
喷溅的血花如烟火般炸向四周,染红了柜子内壁,也染红了柜中唯一一件灰色大衣。
更多的血是滴下来的,顺着内壁、顺着大衣下摆,好像下了一场小雨,点点滑落,然后在下方聚成一汪血色的水洼。
奇怪的是,这些血并没有流出柜子,打开柜门后,原本把手和柜门外侧的血迹也消失了。
秦光霁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重新变得清爽了,但血污带来的粘腻与腥臭并没有消失,只是从皮肤转移到了视网膜。
“枪.伤。”
温星火不知何时走上来,走到柜子前,指着柜子内壁的一个小孔道:“这是弹.孔。”
“从出血量来看……”
温星火的目光扫过下方血泊,摇了摇头,“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铃声一成不变地唱着,轻快的旋律却成了催命的音符。
突破了门板的阻隔,它变得更加嘹亮,亦更加可怖。
循着声音的方向,秦光霁的目光落在柜中大衣的口袋里。
他松开柜门,谨慎地向大衣伸出手——
大衣吸足了血,被血液浸泡成棕红色的下摆湿漉漉的,当手伸进宽大的深口袋时,两侧潮湿的面料便会将手掌包裹,好像从血海中长出的海妖的头发,粗糙面料与皮肤的摩擦带来轻微战栗,每深入一寸都会叠加数倍的阻滞。
指尖率先触碰到了一块坚硬,再向下,他在血液的淤泥里握住了它。
从大衣口袋中脱离的那一刻,他们看见这是一支手机,早已被淘汰了的诺基亚手机,哪怕碎了半边屏幕,外壳不停地往下滴着血,也仍在嘹亮地唱着经典铃声。
忽然,铃声里混入了刺啦刺啦的杂声,是某个元件短路了,从碎成蛛网状的小屏幕里蹦出一个火星。
铃声消失的那一刻,衣柜、血泊、弹孔、灯光皆失去了踪影,黑暗重临。
————————————
油炸食品的香气充满了鼻腔,源自基因对高油高糖食品的渴望催促着口腔不停分泌唾液,空荡荡的肠胃蠕动起来,一串串气泡咕嘟咕嘟地向喉咙涌来,像是一个开关,将感官尽数归还。
“……所以说呀,”
一个温柔的男声,音量从无到有,逐渐清晰,“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眼前人像离得很近,几次眨眼才使其完全聚焦。
眼前是个皮肤苍白的青年,身上套着炸鸡店的围裙,发尾被鸭舌帽压得根根翘起。
他低垂的眉眼隐没在阴影里,唯有微微勾起的嘴角被窗外的一缕阳光关顾。
两人对坐在店铺角落一张桌子旁,桌面上摆着两杯喝得只剩冰块的饮料。
桌子离柜台很远,下午时分,店里没有多少客人,柔和的轻音乐兀自放着,店员们都在各个角落里躲懒。
秦光霁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没有见到他的队友们。
再看他自己,一身西装革履,显然是取代了副本某个角色。
青年并没有发现眼前人的不对劲,仍以他柔和轻缓的语气说着:“我只是在想,以我的能力,就算申请上了,能顺利毕业吗?”
他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满含胆怯:“学长,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乖乖去找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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