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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霓裳嫁衣功和披紫仙诀的名目,也完全符合“风颠雨骤霓裳彻,立地阶前献紫衣”
的诗句,这么一想倒是阳谋了,起码方骸血是早就练上了的,而血骷髅最初并未打算拿她当大补丹,是以未曾考较过她的修习进度,迫于眼前无奈,才拿死马当活马医——连这么想都无法感到欣慰,舒意浓这才明白自己被伤得有多深,不禁自嘲自伤起来。
但,方骸血究竟是怎生受伤的,又是何人、何时,于何地重创了他?
他二度折返浮鼎山庄偷袭未果,看来不是刻意留手,更像是伤势突然发作,才紧急撤离,不然他原本是打算杀死须于鹤的。
由此观之,他非是后头才在别处受的伤,而是更早之前,甚至就是在第一次进入浮鼎山庄时,被伤成了这副吐血不止的怪异情状。
每日一度,于特定时辰发作,吐血不止……这种武功舒意浓闻所未闻。
西宫川人擅剑,梅玉璁的燔血功也没听说有这般异能,若非此二人所为,彼时彼处有哪个能伤他?
正自沉吟,窗外一亮,似是凭空亮起灯烛。
不管来的是谁,能无声无息潜入院中,舒意浓竟无所觉,本身就是警讯,女郎阖上密匣收入暗格,起身摘下“冰澈宝轮”
,尽管动作如电,心知战机已殆,忽听窗外之人悠然说道:
“警觉心不错,但我不是来找你厮杀拼搏,用不上‘冰澈宝轮’,却需你带着清醒脑子,才能看出明路。
整理妥适后再出来,不用急,我等你。”
竟是她无比熟悉的机簧变音。
——圣使!
虽刻意压低,仍听得出是女声,嗓音与木、血二使俱都不同。
舒意浓暗忖:“她若是有动手之意,何必出言提醒?瞧她弄什么玄虚。”
持剑臂后,推门而出。
院中的青石圆桌上搁了盏白灯笼,熏痕宛然,绝非新物;灯后约莫两丈开外,树影里坐了名白衫白裙、头戴纸面的女子,身形被叶荫所遮,似融于其中,因采坐姿之故,难判断高矮胖瘦,是颇高明的掩护。
同样是一身白衣,女子却不像扮作玉面蟏祖的白如霜,穿着簇新的华丽宫装,所着更近于穿在里头的单衣褶裙,若非依稀见得裙下罗袜,推测她应该是有脚的,活脱脱是从怪谭里走出来的女鬼。
舒意浓强抑惊呼,吸得几口大气定了定神,不知哪儿来的一缕异音突然钻进耳里:“……奉天玄首。”
飘渺悠断,难辨方位,却又无比清晰,似凑在女郎耳畔低语,然而身边哪有半个人影?
舒意浓“呀”
的一声尖叫跳开,回神才发现自己不是拔出冰澈宝轮,而是连剑带鞘抱入乳间,整个人弯着身子便欲蹲下,完全就是放声尖叫前的动作。
意识到这点反而更难办,无论起身或蹲着,都无助于缓解尴尬,只能尴尬地不动。
噗哧一声,白衣人掩口缩颈,这会儿倒能辨出簧音是来自于纸面后,应是笑意来得猝不及防,没能运起“传音入密”
的法门。
舒意浓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经簧片变造的异音二度入耳:“本座乃教尊座下灯海纸骷髅,此番初见,相信你我都是印象深刻了。”
白影微晃,一物飞出树荫,“笃!”
立于石桌灯畔,正是镌有五枚髑髅浮雕的奉玄令。
透过灯笼的光晕,果然见得她童玩般的糊纸面具之上,以寥寥数笔钩勒出眼鼻孔洞,以及渲染阴影而成的两排参差乱牙,眯眼一瞧,在浓墨与昏黄光晕的交互作用下,“髑髅”
的生动形象几于浮出纸面,也算一绝。
玄铁令分量甚沉,一抛两丈远不算什么,难在立于桌顶,这份巧劲拿捏还在手劲之上,舒意浓自问办不到,略一思索,登时恍然:“是了,她是以‘传音入密’的法门与我说话,可不是什么索命女鬼。”
惧意顿去,持剑躬身:“我教称圣!
属下参见圣使千岁。”
她还没从被血骷髅出卖的打击恢复过来,这礼行得意兴阑珊,自称“灯海纸骷髅”
的白衣女子却不在意。
“我教圣使之间不禁竞争,往远处想,人人将来都是奉玄降圣大典上的对手,撂倒一个是一个,我便不与你拐弯抹角了。”
舒意浓心想:“她倒也直白。”
防着是陷阱试探,俯首回答:“属下受血使栽培,未敢有贰心,圣使若有需效劳处,可以玄令召之。
若非如此,还请圣使径与敝上参详,属下未敢僭越,望圣使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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