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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密室’的意思,是不让人随便进来的,对不?”
见耿照几度欲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耿照总算知道石厌尘这个小动作像谁了——哼笑道:
“我还是换个问法罢,老天。
你来此做甚?”
耿照如溺者攀抓浮木,从衣袋取出一条尖长的木楔,高捧过顶。
“今儿是第三天,晚辈记着与山主之约,带翻制之物的木模来见山主。
书斋和密室之门非是晚辈所开,但晚辈没忍住好奇,擅自闯入,确实是罪该万死,请山主责罚。”
石世修推近轮椅,接过端详,片刻才道:“看来你是打算翻砂了。”
耿照接口:“我也做了蜡模,只怕损坏,没敢随身携带。”
石世修淡淡摇头:“你是没理我的提醒啊。
翻砂法和失蜡法是铸不了玄铁的,木模做得不错,但注定无法成功。
可惜了。”
耿照无可反驳。
道理明摆着,他自己也清楚得很,咬牙道:“或添点黄金珊瑚金之类,增加延展性和柔韧度,应可避免开锁时毁损。”
石世修哑然失笑:“伯献给了你珊瑚金?”
耿照嚅嗫搔头。
“伍……伍兄说山上没有。”
石世修露出安心的表情。
“万幸我还记得自己没那么富。”
石欣尘本以为父亲会勃然大怒,没想竟与少年闲话如常,净聊些匠艺枝节,满腔惊怒无处发作,捏得手指节绷白,俏脸阴沉。
石世修突然想起她还在,轻轻摆手道:“行了,你自忙去,这儿有他便了。”
女郎素知父亲脾性,他说走了便是让你走,一刻都别多待,再缠夹下去徒惹老人不快,微微颔首,开启连通内室之门,一步一顿地低头离开,不多看耿照一眼,连急促的步履都透着不豫。
若非如此,她很可能会发现缩身于板材间的孪生姊妹。
石世修并未闭起密门,眺着女儿出得书斋、反手带上门扉,连她靠着门呕气的时间都在心里默数完,才扬声道:“你也给我出去。
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别让我想起有你,我便无动手清理的必要,听见不?”
耿照悚然一惊——他没想过能瞒住石世修,怕的是石厌尘没忍住。
但长幅薄板的挂架间悄静静的,女郎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胜似一缕轻烟。
少年在心底松了口气。
石世修扳动机关掣,密门无声闭起,光是这份滑顺,便不知要羡煞天下多少匠人。
他指着方才与女儿一齐现身的方向,随口道:“在那边的石隧尽头,有个通往无我峰的滑车吊篮,能回不能去,是高低差的问……抱歉,我知你能懂,人老了比较啰唆,不是看轻你。
厌尘那蠢丫头说我要下山,对不?”
耿照只能苦笑。
当他问女郎“舟上有无旁人”
时,就想过这个可能性。
若欲秘密离山,肯定要自己撑篙才守住消息;既用旁人撑舟,说不定就是去巡视湖畔的祭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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