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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浓才省起自己竟忘了收妥宝物,好在墨柳先生先行离去,否则肯定要被念疯。
两人相偕离开,小姑姑隐居处若以石砦为基准,恰与金墀别馆分置两侧,同样要通过一条长长的铁索桥,建筑不如别馆金碧辉煌,而是茅顶竹篱的草堂,远说不上破败,看得出用心维护。
但,不知有多少芳华正茂的舒氏美人,因那肉剪子的特异体质,被迫在此磨耗青春,最终花落无声,耿照不禁心生喟叹。
舒意浓兀自沉浸于“见家长”
的羞喜中,领着他在前厅落座,熟门熟路地张罗茶水点心,什么东西放哪里那是不假思索,比在石砦里还自在,可见常来。
“过了桥,便是回雪峰啦。”
舒意浓道:“这小院平时是不让靠近的,除我以外,有事只能敲桥边的客至鼓,待院里派人过桥来问,这是历代传下的规矩。”
“小姑姑来此后,便未再补过婢女仆妇,待旧人做满年数,便厚赠金银,送她们回到山下家中享清福,只剩下她一个人住在这儿。
她自己洗衣,自己烧饭,不用人服侍。
待我正式领了城主的头衔,头一件就是要废止回雪峰的禁令,小姑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耿照奇道:“她现在是不能自由行动的么?”
“也不是。”
舒意浓垂落香肩,有些泄气。
“母亲当家那会儿,小姑姑起初还一起参与城务,她们姑嫂十分要好,母亲并未禁止小姑姑离开回雪峰,是她自己渐渐便不再外出,也不同其他人往来,我每回劝她,小姑姑都说家法不可违。
我偏要废了这条!
哼。”
后进始终无人来,舒意浓喊也喊了,也入内找了个遍,喃喃道:“莫非……是出去了?”
瞥了空荡荡的墙上一眼,似有定见,殷殷叮嘱:“我去外头找找,你千万别离开这儿,不要乱跑。
我小姑姑罕见生人,若吓着她,不知会……总之乖乖待着,我一会儿就回,嗯?”
故意摸摸少年发顶,如哄稚儿,自己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耿照无意违逆,足足坐了两刻有余,草堂内的摆设他进来时已一眼看尽,也不好随意翻动,索性半阖眼帘,遁入虚境练功。
自得刀皇指点,他越来越长于运用“入虚静”
的优势,虚境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不仅练刀事半功倍,修习内功亦是进境惊人。
尤其见过墨柳先生将控鹤擒龙之术化入日常,料他此举并非只为扮高深,而是透过既频繁又浑不着意的反复运劲,于内功上必有极大的好处,少年难得生出竞争之心,想着再有机会交手可不能输,便在虚境中练起气来。
澄明的心境如无边无际的镜湖,照见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气行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似怒川涓流,极动而极静,却无丝毫扞格……直到一道剑光划破心湖,虚境骤然粉碎!
耿照猛然睁眼,所幸真气并未岔走,运劲内视无有伤损,方才那一霎的凝练剑意如梦似幻,他却清楚绝对不是心魔关。
——高手!
剑意具形、不受身外所限……这是前所未遇的用剑高手!
碧火神功的感知之能冠绝天下,但那道剑意并不是他主动察觉,而是早在感知以前,它便忽然凝结于虚境中,仿佛一物本无形质,却直接在体内具现,从前的岳宸风、如今的方骸血便是吃了这个亏。
来人侵入的甚至不是耿照的身体,而是更高层次的心识。
他只在师父三日传功那回,有过近似的体验,发出剑意之人未必是冲着他来,而是凝练之甚,只有同一层次的耿照能受其影响,有足够强大的虚境被洞穿解裂;换作旁人,那是连感知的资格也没有。
这等敌手,为何会出现在天霄城?
按舒意浓描述的三位骷髅使,似都不到这等修为,莫非……是位阶更高的教中首脑,乃至教尊亲来?
(姐姐……糟糕!
)
“教尊新妇”
四字闪过脑海,耿照心底凉透,顾不上舒意浓的嘱咐,整个人如电般掠出草堂,凭借心头一丝若有似无的痛锐余烈,径往回雪峰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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