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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脚下忽然滚来半个馒头,那是白面做的,上面沾了地上的泥土,却是他从来都没吃过的。
刘桂花每次蒸馒头都会把他赶出去,然后带着江墨一起吃。
只有半个,对于江云而言,确实吃不到的山珍海味。
他目光直愣愣盯着半块馒头,没去计较是谁暴殄天物扔了他,心里只想捡起来尝尝什么味道,就一口。
指尖还没碰到馒头,一声狗叫惊醒了江云。
在馒头的不远处,站着一人一狗。
狗壮的像座小山,皮毛黑的发量,眼神凶狠盯着江云,嘴里流着哈喇子。
而那个人,对于江云来说出奇的高。
他站在黑夜里,浓墨的夜色隐匿了他的身形,不说话带来无形的压迫。
那条凶狠恶煞的狗,在他面前也只能低头呜呜垂叫。
江云顿时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树林里。
他仅有的为数不多的认知告诉他,面前这个很可能是妖怪。
江云绝望的想,他死之前,能不能吃掉地上的白面馒头,哪怕一口也知足了。
黑暗中,却忽然传来对面的声音:“走了大黑。”
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话语中是绝对的命令。
旁边的黑狗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白面馒头,还是跟着男人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才回过神来,后背的衣衫全部湿透。
偌大的树林安静无声,只有地上的馒头提醒他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江云眼中蓄满了泪,他抬手用力擦掉眼泪,捡起地上的白面馒头小口小口吃着。
村子最西边那户茅草屋就是他家,他刚回到家,屋里的油灯就被吹灭。
江云抿了抿唇无言,把打的草放到柴房。
动静有点大,吵醒了里面的人,尖酸刻薄的辱骂传来:“个小蹄子,一天什么活也不干,白瞎那么多饭给他吃……”
隔壁屋却传来一个少年哥儿不耐烦的声音:“娘你小点声,我要早些睡觉明日要去镇上读书。”
辱骂声这才戛然而止,他的弟弟江墨也已年满十六岁。
每次来家里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可是江墨都看不上。
那些人提亲的时候,江云被安排就厨房烧水端茶,他看过了。
提亲的门户带来的都是好几只鸡鸭,甚至约定了整整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要知道,在乡下大多数人家聘礼也只有五银子,条件好的才出的起十五两。
若娶的是哥儿,那便更少了,只有二、三两。
他后娘眼比天高,把墨哥儿关在房里,说:“我儿貌若天仙,又会识字,哪是这些人配的上的。”
当然那些江云管不了,他侧躺在茅草堆上,回味起刚才半块白面馒头的滋味,想的确是明天应该怎么扛过去。
早春的夜里寒凉,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江云睡的很不踏实,梦里在被一条狗和一个面貌丑陋的妖怪追赶,那妖怪眼看着要追上他骑在他身上,说要吃了他。
他吓的浑身一抖,从噩梦中醒来,眼看外面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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