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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曹丕干脆转移话题,“父王怎还没睡?”
“唉!
老了,昨天午后歇了个盹儿,晚上就睡不着了。”
曹操话说至此瞥了眼曹真,“子丹,你回你的营帐吧。”
“诺。”
曹真哪放心就这么走,为难地看了一眼曹丕,却又不敢违拗王命,正左右脚打架,曹操忽然提高了声音:“寡人叫你走!
我跟我亲儿子说话,你要听吗?”
曹真自被义父收养,视同亲儿宠信有加,深宫内苑都畅行无阻,几时分得这般清楚?此刻见他这么严厉地打发自己,已知曹丕不妙,再要相助为时已晚,只得讷讷而退。
曹操见他消失在黑暗中,语气又平和下来,盯着曹丕的头顶道:“好,真是好。
真儿与你亲睦,休儿也同你一心,还有咱家的好女婿夏侯尚,你还真是会做人,这些亲戚都与你好,胜过同胞手足吧?”
曹丕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不敢抬一头,干笑道:“父王说哪里话?还是子建、子文最亲。”
“抬起头来……我令群臣至徐晃营中犒军,你为何没去?”
“我与三弟多日未见,在一处聊天。”
“好,都聊些什么?”
“无非家常琐事,叙叙兄弟之情。”
“好,子建现在何处?”
“已经安睡。”
“很好,你现在把他给我叫来。”
“这深更半夜的把他折腾起来,不好吧。”
曹丕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好样的!
真沉得住气,有问必答。”
曹操的眼神越来越犀利,灯火映在他眼瞳之心,甚是可怖,“非得我说出来吗?你把子建灌醉了,让他不能领兵,这就称了你的愿啦!”
曹丕呆若木鸡:“父王,您、您怎……”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从你进营我就预感到了,我太了解你啦!”
曹操苍髯不住颤动,不知是气愤还是痛心,“我明知你心怀不轨,还是很高兴你来,我一直对自己说,我错了,我老糊涂了,丕儿不会有什么阴谋,可还是……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我要是个老糊涂该多好!”
“父亲原谅孩儿。”
“你不愿他们领兵,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对为父说?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就是不来,你宁可诈行诡计都不肯向我坦言,事到如今还满口谎言。
你究竟有没有半分真心,有没有一句实话?”
曹丕满心黄连有苦难言——叫我坦荡直言,您可听得进去?十年间立嗣之事反反复复,怎么放心跟您说实话?遂叩首哀告:“孩儿一时糊涂。”
“呸!”
曹操越发震怒,“什么一时糊涂,你糊涂多少年了?听吴质之言,在我面前抹眼泪,也是一时糊涂?子文为帅领兵,你安插夏侯尚掣肘也是一时糊涂?你当为父是聋子还是瞎子?”
曹丕顿时感觉自己似坠入冰窖一般——这多少年来为夺嫡固位施展的手段竟全没能瞒过父亲。
“你说!”
曹丕已无话可说,愣愣地道:“孩儿也是迫不得已。”
“好个迫不得已!”
曹操抡起拐杖劈头盖脸便打,“陷害手足也成了迫不得已,等明天点卯,我当众宣布废了你,我辛苦一世焉能立你这不肖之子!”
“孩儿想当魏王,还想问鼎九五一统天下,想创一番事业,真是迫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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