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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颂宁正欲开口,殿里传来一声娇媚的呼唤:“行舟来了?”
“皇兄,你自求多福,”
顾颂宁轻声开口,“好好和母妃说,不要争吵。”
顾行舟进了锦明殿内,等了一会儿,恪美人揉着额角走了过来。
恪美人年近四十,依然貌美,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仿佛容颜永驻般,瞧着与新入宫的嫔妃们不相上下,唯独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可一个月却总能宠幸她两三回,勉为其难能说一句荣宠不衰。
但她位份不高,得的赏赐也少,其余妃嫔对她又是嫉妒又是不屑,矛盾极了。
恪美人落座,瞥了眼丰神俊朗的儿子,又下意识地垂下眼睛,不敢跟人对视太久。
“我听说,你看上一位花魁娘子?”
顾行舟颔首道:“如今养在曲江别院。”
“你、你收了她也就罢了,”
恪美人叹了口气,“怎么非要如此高调,竟舍得一掷千金。
事情都传到宫里来了,你父皇肯定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蹙起眉,害怕道:“皇上会不会觉得是我管教无方,又降了我的位?”
入宫二十余年,她的位份起起伏伏,皇帝高兴了便给她升位分,前些年她已坐到昭仪的位置了。
但皇帝喜怒无常,半年里连降三级,还有两次竟褫夺封号。
随着顾行舟渐渐长大,在朝野之中崭露头角,母凭子贵,这两年她的位份倒是稳定在美人了。
顾行舟安慰道:“有儿子在,谁也降不了您的位。”
“你就是这样自大!”
恪美人捂着心口,“我真怕你哪日惹了你父皇不高兴,一怒之下将你贬到犄角旮旯的地方,永不许回京。”
她越说越害怕,抓着顾行舟的衣袖祈求道:“舟儿,你乖一些吧,不要忤逆你父皇,赶紧将那个花魁撵出去,好好为你父皇办差。”
顾行舟捏了捏眉心,为了不让她再念叨,只好答应道:“母妃,我知道。”
“每次都是跟我保证好,转头便忘了,”
恪美人擦了擦眼角,“舟儿,你越大,母妃便越猜不透你了,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能不能告诉母妃?”
顾行舟默默地想:我敢说,您敢听吗?
想必刚听到他想当太子便吓得晕过去了,更遑论别的了。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顾行舟站起身,如今他年纪不小了,不能在后宫久留。
恪美人也想到这个,忙说:“好好好,你快些走,千万别让你父皇误会了,到时候治你个私通的罪。”
顾行舟:“……”
离开含芳宫,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又走向含凉殿。
李公公笑道:“殿下来得正巧,皇上刚醒。”
顾行舟谦逊道:“劳烦公公为我通报一声。”
不多时,含凉殿的门便开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身后的门缓缓关上,发出一声沉闷厚重的响,眼前便只剩下昏暗的烛光。
盯着床榻的方向,他恭谨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许久,一支长烛燃尽,依然没有人喊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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