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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巧言令色。”
眼见蒋著拐杖挥过来,谢宴慢动作侧身躲过,又若无其事凑上去。
“列个单子你挨个读,每日辰时一刻说前日读书情况,每三日交一篇策论。”
谢宴一一点头答应。
蒋著看着这个新收的学生。
穿简单灰蓝色道袍却毫不暗淡,眉目清俊,气质舒朗,神情恭顺不失礼节,仪态舒展自然,手也......
手也还行,就是写出来的字东倒西歪、张牙舞爪,简直胡作非为!
看得老人家头疼!
“吏部用人讲究‘四才’,身、言、书、判,你那手烂字不知怎么混过了乡试,但春闱时必定把誊抄官折磨得够呛,这次落榜它怕是出了大力气。”
蒋著说完,从书橱旁青花卷缸里抽出一卷轴,展开是一幅小楷千字文,字迹端严工整、遒劲清丽。
“怎么样?”
“好字,有气度也有风骨。”
谢宴其实看不懂,只觉得好看,多了也说不出。
但当他目光流转至落款处,来了兴趣:“贺既的字。”
“是,一说起他你们都来劲儿,”
蒋著总算看出他毫无艺术细胞,好笑摇头,“这幅千字文写于瑞云七年,那年他高中状元,皇帝很喜欢他的字,世人也多加追捧,一时纸贵,现在科举时兴这个。”
说着,蒋著枯瘦的手掌从卷轴上拂过:“......你拿去看,好好学。”
谢宴注意到老人方才情绪有一瞬间低落,问道:“老师,这幅字可是还有什么说法?”
“没旁的,字是故人遣人送来的,看到不由思及往事。”
蒋著说完眼神放空,似是沉浸在很深很久远的记忆中。
谢宴没有出声惊扰,安静立于桌案边,揣摩卷轴上字迹结构走势。
看到“陈根委翳,落叶飘摇”
那句时,蒋著开口了。
“我离京十三年,寄身草野,闭目掩耳不问朝政,朝中局势现只能说个脉络。”
......
先帝去世后,第三子继位,年号瑞云,现今正是瑞云十三年。
“朝中目前势大的有陆、戴两党,陆党依附的是首辅陆宣芳,戴党则以次辅戴瑶为首......”
陆宣芳和戴瑶均是先帝时期的老臣,又都有从龙之功,加之瑞云帝近些年上朝次数减少,两党愈发炙手可热。
明面上看是两党对立的局面,起争执时也多是那位年纪大的首辅主动当和事佬。
实际上朝中重要职位陆党占了大半,已经有压制戴党独大之势。
戴瑶以正直敢言著称,从属的大多是清流。
“但这位陆阁老的名声似乎却不太好。”
谢宴顺着老师的话说。
“陆党比较复杂。”
“戴党写得最多的折子就是弹劾他们贪污受贿、贪赃枉法,但陆党却屹立不倒。
一方面,德行有缺的未必干不了活。
另一方面,陆党的根并非扎在下面。”
蒋著手指向上。
“而是扎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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