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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等瞪着满地的死尸,百思不得其解:“袁尚主力早就被咱们打散了,如今哪杀出这么多人来?而且这些人服色不一铠甲不齐,打仗连阵势都没有,倒像是一窝土匪。
该不会是黑山贼张燕的兵马吧?”
“不对。”
楼圭也是紧锁眉头,“刚才那恶斗,敌人没有万人也有八千,哪家草寇能有这么多人?黑山张燕与袁氏乃是雠仇,也绝不会在此时出手相援。”
荀攸思索良久,俄而环顾四周猛然醒悟:“我明白了……这些队伍不是袁氏兄弟之兵,也不是土匪,更不是黑山所部。”
“你什么意思?”
曹操这会儿脑子都乱了。
“唉……”
荀攸连连摇头,“主公怎么忘了,袁绍入主冀州以来扶植豪强为其效力,那些人田宅地业在此间,若是各家发动私人部曲,顷刻之间便能凑出万余兵士。”
“何止万余?单审配一族家兵佃户就有数千。”
许攸也醒悟过来了,“只要那狗头军师传句话,说今年不收田租了,或者放贷的钱不要了,所有的部曲佃户都要出来打仗!
难怪旗帜衣甲参差不齐呢。”
曹操闻听此言一阵悚然——好厉害的土霸王!
我于官渡之战坑杀敌人将近八万,自仓亭至今连战连捷,想不到还有如此多的人能上战场。
我只道袁绍纵容豪强号令不齐,不料这招原来也有好处,我攻其地虽冲着袁氏,但也触了这帮土霸王的眉头,他们岂能不与我拼命?此间豪强无数兵家充足,无休止地耗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攻破邺城。
倘若钟繇战败,我这里又迟迟不胜,那许都可就……他越想越害怕,不禁抬头眺望远方。
借着朦胧的月光邺城已遥遥可见,那突兀的城池、漆黑的城墙犹如一只庞大的怪物矗立在平原之上;敌楼还有零星火光晃动,那是守城军兵在巡查,想必强弓硬弩滚木礌石早就预备好了吧!
正在曹操发愣之时,张郃满脸悲怆跑了过来:“启禀曹公,前军折损近半,高览战死乱军之中……”
他与高览在袁绍帐下时就是好兄弟,投靠曹营也是并肩而战,伙伴战死怎不痛心?
在敌人家门口吃了败仗,还糊里糊涂折损一员大将,所有人都不再吭声。
昏暗的火光下也瞧不清曹操的表情,隔了半晌才听他长叹一口气道:“把高将军尸首裹了好生葬埋,等战事完结我再追表其功……原地扎营,明日再议破敌之计。”
“咱们不过是小小受挫仍可再战,难道这就要撤退?既然张将军所部受损,末将愿为先锋,再遇敌人杀他个片甲不留!”
朱灵第一个发起牢骚。
刘勋也咋呼道:“他娘的!
死几个人算什么,我看咱们还是接着往前杀,老子就不信捣不了袁家狗子的贼窝!”
“对对对……”
他俩一闹,其他将领也跟着起哄。
“放肆!”
曹操瞪了他们一眼,“老夫传令谁敢不从?你们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么松散的阵势也叫人家杀得大乱,还有脸在我面前嚷?谁再多言留神军法,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说罢掉转马头当先领路而去,众将也灰头土脸各带各的兵去了。
大军方扎下营寨,便自黎阳追来三份军报——原来袁尚麾下魏郡太守高蕃趁曹操深入之际绕到黄河岸边,铺开阵势切断了曹军补给;留守黎阳的贾信兵力有限,加之高蕃又有阴安守将严敬接应,故而始终不能破敌,平阳军报也传不过来。
关键时刻押运粮草的李典、程昱赶到,二人以粮船为掩护突袭高蕃,这才冲散敌军防线。
高蕃一败平阳捷报也到了,原来马腾首鼠两端,虽应高幹之邀共同起兵,其实也对战事颇多顾虑。
钟繇派出使者前去游说,凉州刺史韦端也修书规劝,马腾最终临阵反水,遣其子马超率部突袭高幹军,不但解了钟繇之危,西凉部将庞德还当阵斩杀了伪太守郭援,高幹败归并州境内。
匈奴呼厨泉见援军溃败,只得开城投降——关中之地有惊无险逃过一劫。
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三份军报。
曹操此番北伐之前已命徐州诸部攻战青州以为策应。
而那位土匪出身的昌虑太守昌霸竟趁臧霸、孙观等人北上之际,率部占领东海诸县举兵造反。
昌霸一直不愿为朝廷卖命,自被招安以来几度反复,算来这已是他第四次造反了!
这个土匪头似乎身有反骨,兵力只有数千,却没完没了折腾,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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