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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月白坐到他身边,为他也披上披风。
段月白声音低沉,眼神中仿佛蕴含千言万语:“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医术师从何处吗?今日,我都讲给你听。”
周适安歪着头靠在他肩上,眼神有些放空,“你不是说你师从一位不知名姓的江湖神医吗?”
“不,”
段月白说,“我师承祖父,也是前朝太医院院正,段淮年。”
“你家居然是太医院出身?”
周适安惊讶地从他身上起来上下打量,“我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段月白平日生活简素,为人淡泊如水,恨不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段家若真有个做太医院院正的老爷子,段月白何至于每天清汤寡水,还落下一身弱症?
段月白闭上眼:“此事说来话长。”
“我乃父亲妾室所生,因父亲畏惧正妻,一出生我便被送到乡下田庄。
幸而有祖父常来探望,因此生活也还过得去。”
周适安靠回他肩上,静静听着。
“祖父当时在太医院位高权重,从先帝到皇后、妃子,几乎伺候过所有贵人的脉,医术冠绝天下,恩宠赏赐不断。”
“我记得那年祖父刚过完六十大寿不久,突然有一天醉酒归来,第二日竟像孩子一样在家中嚎啕大哭。
我当时在田庄并不知情,只知祖父命我父亲速送兄长离京,走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
周适安给他端了杯新茶。
段月白接了,手却在微微颤抖:“我也是很久以后翻看祖父的日记才知,原来那两日宫中发生大乱,许妃和皇后同时落水,而他受人胁迫,不得不在其中一个妃子的医药里加入一种可以慢慢耗尽人元气的剧毒。”
“什么!
?”
周适安心跳陡然加快,“是谁?”
段月白把声音压的更低,用气声继续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奉命毒杀的究竟是哪位妃子,但半年后就传来皇后被废的消息。”
“先皇后乃是前朝宰相林忠远的爱女,林相一生为国效力,与皇帝在潜龙之时便是生死之交。
可是随着皇后被废,林相一夜之间被抄家流放,最后死在去宁古塔的路上。”
段月白说到这里,手已经抖得拿不住茶杯,周适安赶忙接过,两手捂住他的手,发现他手心和死人一样冰凉。
段月白艰难开口:“故旧知交一世君臣,最后就落得这般下场。
林皇后更是在冷宫被折磨致死。”
“适安,”
段月白努力握紧他的手,“皇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它会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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