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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
两下。
手指在他脸颊上很轻、很轻地点了两下,是想再摸摸那两颗黑色的痣。
但留在脸上的力道却像是一阵风抚过来,甚至不舍得用任何力气打扰。
季苍兰耷拢了脑袋,一言不发地抱着闻炀坐在地上。
拆弹组立即全副武装地靠了过来,让人把他拉走。
季苍兰全身都使不上力,努力蹬了蹬腿,站不起来,也抬不起手去挽留,任由人架着自己,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只搭在胳膊上的手重重垂落。
然而,在他们还没有走多远的时候,拆弹组的两个人似乎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在原地顿了一刻,迅速挥手示意危险接触。
“怎么回事?”
有人高喊了一声。
其中一个人大声回道:“里面是,空的!”
他回话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里面也不完全是空的,是与他们想的炸弹不同,要更无关紧要的东西。
季苍兰的心脏“嘭”
地撞了一下,刚刚击穿闻炀心脏的子弹回旋着,射入他的胸腔。
全身的力气在这时陡然爆发。
抓着他的两个人都被变故分了神,让他用力就挣脱了。
季苍兰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撑了一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鞋上踩到了闻炀的血,起身的时候擦在地板上,差点重新滑到,但很快稳住,疯了一样趔趄着朝那里奔跑。
路过闻炀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了。
保险柜的门大敞着,门上飞溅了射入心脏时闻炀的血,灯光却把里面照得干干净净。
季苍兰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着□□行走在人间的魂。
脸上的痛苦也好,悲伤也好,悔恨也好,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他的表情成了空白的。
保险柜里什么都没有,放着一张纸叠的小苍兰。
那张白纸皱皱巴巴的,很久,充满了折痕,像是反反复复叠起,又被展开铺平。
一遍又一遍,被打开,再重复刚才的叠痕。
折了很多很多次,一直到海风轻轻一吹,纸就沿着千万遍的痕迹,绽了花。
但,这次没人能再把它展开、叠合了。
闻炀死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摄像头都被挂上了黑布,惊心动魄的场面让这个房号在世界范围内肆虐着传播,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
在一个个黑色方块的人脸衬托下,那张唯一没打码的脸格外清晰。
他们还未能了解他的罪行,就先一步亲眼见证了,这个曾经大肆搅动军火市场的混血商人的死亡。
会场里蔓延着有史以来的宁静。
Echo号在汽笛中开船。
用带着水汽的幽咽为这个名为Elie·Wen的军火掮客哀悼。
船在三小时后缓缓靠岸了罗马港口。
下船前,季苍兰问闻炀的心理医生要走了他全部的诊疗日记。
2023年6月20日
我:Elie先生,初次见面。
E:(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有种恐惧感)
我:Elie先生,您能说说为什么现在会选择主动接受治疗吗?
E:我叫闻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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