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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苦笑:“娘娘多虑,臣自然是领旨前来,娘娘不要再动心神,之后会很辛苦,请您保存体力。”
“那就有劳太医。”
这是岚琪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在汤药艾灸的刺激下,强烈的宫缩折磨得她几乎神志不清,可一如从前分娩两位皇子,她硬是以柔弱之躯对抗疼痛,一声不吭。
而太医方才对德妃说催产是为了保母子平安,转过身就吩咐产婆诸人:“太皇太后有旨,要紧时刻,不必顾惜胎儿安危,以不损伤娘娘凤体为前提,尽快帮娘娘产出胎儿,胎儿若夭折,不会追究你我的罪过。”
此刻产妇已疼痛得毫无力气,甚至一度气闷晕厥,果然如太医所言,若晚半天催产分娩,德妃极有可能怀着孩子就那么去了。
幸在产婆娴熟的手法下,再度清醒的德妃终于竭力分娩,孩子脱离母体的一刻,她面上气色便见缓和,奈何体力耗尽,等不及听一声婴儿啼哭,便昏厥过去。
环春几人守在产房门外,合十祝祷求神拜佛,她们从未见主子这般险境,个个都面如菜色。
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刻,竟听见里头微弱的婴儿啼哭,众人面面相觑,她们可是都做好了准备,孩子难保。
里头慌慌张张有人出来,面上神情纠结,看不出喜悲,只是气喘吁吁地说:“快去禀告,德妃娘娘生了个小公主,娘娘平安。”
只是娘娘平安?环春愣在原地,她最爱听“母子平安”
这句话,可出来的人却不提孩子。
明明刚才听见了婴儿啼哭,为何不说母子平安,环春扑上来问:“小公主怎么样?”
那人只是摇头,催促说:“快去禀告,娘娘平安了。”
如是,这样的消息传遍六宫,太皇太后在大佛堂里听见说岚琪安然无事时,竟是热泪盈眶,与苏麻喇嬷嬷哽咽道:“这一次她好了,就别再让她终日伺候我,这些年我依赖她,却不知她支应这里的事多辛苦,往后好好让她保重身子,她若身体不好,我怎么把玄烨交付给她。”
往年两次,苏麻喇嬷嬷都陪着岚琪,这一回则因知道德妃不好,怕太皇太后着急伤身,所以玄烨让她陪着祖母不要离开。
此刻本是满心安慰,却听主子这一句话,难免暮景伤愁,也潸然泪下道:“主子就不必操心这些了,娘娘她素来最有分寸,她那样敬爱您,您不让她在跟前伺候,才是叫她伤心的事。
您看这样生死一劫她都安然度过,定是得上苍庇佑,和主子您一样,当年生先帝爷时九死一生,奴婢以为您就要那么去了,可您不仅熬过来了,更熬出了大清的江山啊。”
太皇太后含泪点头:“是这个道理。”
便说自己没事,让苏麻喇嬷嬷赶紧去瞧瞧岚琪。
苏麻喇嬷嬷急急赶来永和宫,太医一见就说:“公主十分孱弱,臣等无法用药医治,嬷嬷还请禀告太皇太后,小公主的气息拖不过多少日的。”
“这样的话,暂时别对德妃娘娘说。”
苏麻喇嬷嬷定一定神,稳步往殿内来。
寝殿里用了很多冰,苏麻喇嬷嬷一进门就觉得身子发冷,床榻上的人似乎有了知觉,她赶紧凑到身边,但见岚琪慢慢睁开了眼睛,一见是苏麻喇嬷嬷在跟前,便微微笑起来,又虚弱地问:“嬷嬷,孩子呢?”
“小公主乳母正照顾着,娘娘现在没力气抱孩子,您安心再养一养力气,睡一觉醒来,奴婢就让她们把小公主抱来给您看看。”
苏麻喇嬷嬷安抚着,可她也看得出来,德妃真真是分娩后气色好过怀孕中,想想真是后怕,万一太医检查不及时,指不定现在已经天人永隔。
岚琪虚弱地笑着:“果然是小公主?”
“娘娘还不知道?是啊,是个小公主。”
苏麻喇嬷嬷笑着,“奴婢刚才瞧了一眼,可漂亮了,比娘娘还漂亮。”
岚琪很高兴,欢喜地说:“这样子太后娘娘可输给我五百两银子了,嬷嬷记得替我去要来,回头正好还各宫送的礼。”
苏麻喇嬷嬷含泪笑道:“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太皇太后说了,您要什么她都给,之前您喜欢的那把簪子,也松口给您了。”
“还是生孩子好。”
岚琪笑着,可她太虚弱,说不过几句话又沉沉思睡。
苏麻喇嬷嬷哄着她睡着后,才离了床榻,径直往小公主这边来,这边气氛沉甸甸的,乳母禀告说:“小公主很虚弱,可奴婢喂奶,公主很努力地吃,虽然根本吃不到什么,可公主好像很想活下去。”
一语说得苏麻喇嬷嬷心酸,她刚才并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只是随口哄德妃的,此刻近身看,的确是个漂亮的孩子,甫出生的婴儿漂亮的少,这孩子眼线纤长、鼻子挺翘,若睁开眼,必然是个俏丫头。
“你们尽心照顾,公主先天不足,若无缘人世也不会怪罪你们,只是不许有任何怠慢,不然决不轻饶。”
苏麻喇嬷嬷恩威并施,吩咐众人照顾公主。
绿珠则问:“娘娘若要看孩子,给娘娘看吗?”
“一会儿皇上过来,你们问皇上吧。”
苏麻喇嬷嬷没做决定,看过母女俩便要回慈宁宫去,临走时想起来问,“六阿哥在哪里?”
绿珠忙道:“六阿哥在承乾宫,太医院来准备为娘娘分娩时,皇贵妃娘娘亲自来把六阿哥领走了,说咱们这里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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