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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跳整整一排楼梯,甚至也不顾自己是否摔得惨痛。
可我只跳几格就不敢再跳了,总觉得这太危险了,站上大段的楼梯往下跳,就要随时做好摔得粉身碎骨的准备。
但相比起需要承担的惨痛代价,我只是害怕游戏过后,我该如何和父母解释自己摔得灰头土脸的模样。
父母一定会问我去干什么了,他们又会说如果我摔疼了,就要去医院,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钱,仅仅因为我的胡闹玩乐而带我去看病,为我的快乐买单。
如果我提起那个男生的名字,父母就会变得更加生气,说:“他们家跟我们家能一样吗?人家家里是大老板,而你的父母就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职业而已,拿着月薪几百的工资,背着几千块的借款,除了要维持生活开销和支持你学习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我只是个小孩,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含义,我只是觉得我们每天在一起玩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因为在他们家玩闹就需要遵守许多的规章制度,不能随意跑动、不能大声喧哗等等,所以他更喜欢在我家里玩,我家相比起他家来说更加自由,也没什么束缚。
就比如他最喜欢玩的跳楼梯,他们家是大理石,所以他跳下来经常打滑,而我们家的楼梯是水泥地,在地下室,具有一定的摩擦力,跳下来不容易打滑,也不让会让他摔倒。
他家的墙壁被好看的布包裹起来,不能随意地在墙面上乱涂乱画,而我家是石灰墙,着色容易。
他喜欢拿着彩笔在我家的墙上涂鸦,画各种各样抽象的图案和线条,画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他父母很少在身边陪他,所以他的画里总是有他自己和他的父母三个人在一起的场景。
我想,这大概是他心底深处的愿景吧。
我虽然不敢真正地在墙上画些什么,但看他画画的时候我也会经常性地愿望自己画一个人和一栋房子。
在父母的教育之下,我总希望能逃离片刻,那个地方没有父母,只有松了一口气的自己。
我是在父母的打压下长大的。
那个时候的我就是想要几句来自于父母的夸奖,对我说一句“我做得很好”
,这怎么就是那么难的一件事呢?
父母都不在家时,我们总是自由散漫。
我特别痴迷于看他拿着彩笔在墙上画着自己幻想中的世界,画他心中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他是我贫瘠童年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他和我的父母不一样。
也正因如此,我总是纵容他,会默默地看着他在我家的墙上乱涂乱画,听着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他的到来让我的生活不再那么单调。
看着他在房间里自由自在地跑跳打闹,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就好像他的快乐能传染给我,让我暂时忘记那些家庭的重压、父母的疾言厉色。
直到他归家之后,噩梦才慢慢开始。
父母看到家里的墙上被画得面目全非,总是勃然大怒,接着开始不停地打骂我。
刚开始听到父母的训斥,我极度不适应,会无助地哭泣——哭泣是我从小看同龄人习得的技能。
他们哭泣可以有糖吃,而我什么都得不到。
哭得次数多了,我渐渐明白这个道理:眼泪并不能改变什么,也无法让事情变得更好或是得到有益的帮助。
于是,我学会了不再哭泣,慢慢变得冷漠淡然。
我是升了小学之后才搬过来的。
我们家前面是一大片田野,放假了我总喜欢到那呆上一段时间,坐在泥土上,听风声吹过,看着天空默默放空,静过一切活着的生命,注视太阳升起和陨落。
在田间,有时候可以想象自己置身于世界的任何角落。
至少在白天,当树木和大片的油菜花掩盖住一切的不堪时,我可以暂时忘记烦恼。
也是在那段时间,我的性格彻底定了型,就好像是在我身体上涂了一层502胶水那样被固定住了。
从初中开始,我就不太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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