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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莫天留低叫出声的同时,蹲在木排另一侧的苟大却也猛地将枪口指向了河道前方,口中同样低声喝道:“队长,瞧着像是鬼子的探照灯?”
都没来得及回过头,栗子群手中紧攥着的竹篙已经狠狠地扎在了河底,口中也朝着站在木排尾部的沙邦粹低声叫道:“棒槌,定住了木排!”
闷声答应着,沙邦粹脚下微微一分,扎下个四平八稳的马步架势,一双结实的胳膊猛一用力,抓在手中的竹篙使劲朝着河底一戳,顿时便将顺水疾行的木排前冲的势头阻拦了七分。
深吸一口气,沙邦粹脚下横跨一步,摆出个弯弓射月的弓箭步,借势弯腰从脚边抓起了早就备着的另一根竹篙,同样用力扎进了河底。
伴随着两根竹篙在河底沙石中戳得结结实实,整张木筏终于停止了前行,静静地漂浮在了青蟒河河心。
眼看着前方木排骤然停止下来,尾随在后的其他几条木筏上撑篙的武工队员们也全都有样学样地将几根竹篙扎进了河心,双手紧攥着竹篙撑住了木筏前冲的势头,将所有木筏在河心列成了个首尾相连的阵势。
紧盯着前方河道上不时闪过的光芒,再看看木筏前方绕着一座小山拐了个弯的河道,栗子群不禁低声说道:“好险哪……这要不是前头这座小山挡了挡鬼子炮楼上的探照灯光,怕是咱们现在已经叫鬼子给发现了!
天留,鬼子的三岔湾炮楼上有探照灯,这事情你以前知道吗?”
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莫天留急声叫道:“以往从来都没见过鬼子炮楼上有啥灯啊?说不定是鬼子最近才装上的玩意儿。
大当家的,这是啥灯啊?隔着这么远都能照得河面上亮堂堂的?”
稳稳地把着手中的竹篙,栗子群低声朝莫天留说道:“这是鬼子的探照灯,装在炮楼顶上朝外边一照,能照出去二里地远近!
以往过封锁线的时候,咱们可是在这玩意儿上头吃了不少亏呢!”
瞠目结舌地看着栗子群,莫天留禁不住着急地低声说道:“能照出去二里地的灯?那咱们这些木排只要一绕过前面这座小山,岂不是就刚好叫鬼子照见?这河面上无遮无挡的,鬼子炮楼上的机关枪一响,怕是咱们一个都跑不掉啊!
队长,咱们能打灭了这遭瘟的探照灯不?”
飞快地摇了摇头,凑到了栗子群身边的苟大却压着嗓门抢着答应道:“咱们的地势低,等咱们能看见鬼子炮楼上的探照灯,怕是鬼子老早就看见咱们了!
咱们手里能够得着那探照灯的枪就只有三八大盖,鬼子可是有机枪的……”
同样摇了摇头,栗子群也低声朝莫天留说道:“眼下咱们要送去老部队的物资可都在木排上,只要咱们在河道上一开枪,怕是鬼子立马就能招呼他们巡河的小汽船过来打咱们!
到时候物资肯定保不住,说不好人都难得逃出去……”
使劲把住了戳在河心的两根竹篙,沙邦粹扭头接应上了栗子群的话头:“队长,要不咱们换条路走?咱们想法子把一木桥修好了……”
很有些烦躁地瞪了沙邦粹一眼,莫天留丝毫都没好
气地低叫道:“等你修好了一木桥,怕是得小半个月后了,哪儿还能赶趟?踏实撑着你的竹篙,别在这儿添乱!”
顺着连成了一字长蛇阵的木排,钟有田蹦跳着从最后一条木筏上蹿到了栗子群等人的身边。
抬眼看着河面上探照灯时隐时现的反光,钟有田也很有些着急地伸手挠了挠头:“队长,这可咋办?这河岸两边能上去人,可抬着东西就压根上不去,想撤都麻烦。
想要回头就得逆水撑篙,怕是到天快亮才能回到咱们出发的地方……咱们就这么卡在河中间,可不是个事儿啊!”
微微皱着眉头,莫天留同样盯着河面上反射的探照灯光,突然低声嘀咕起来:“这鬼子的探照灯到还真是个古怪物件,怎么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苟大却应声答道:“那探照灯从来都不是盯住了一个方向照,后头全都有放哨的鬼子拿手把着来回晃悠,要等照见了目标之后,才会死死照住目标、盯着目标走,鬼子的机枪手也会盯着被灯光照住的目标一个劲儿打!
以往过封锁线的时候,有好些同志就是叫探照灯给照住了,叫鬼子的机枪给打得……”
似乎是想起了以往的伤心旧事,苟大却没再把话说完,而莫天留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似的,猛地朝着眉头紧锁的栗子群低叫起来:“大当家的,我倒是想出来个主意——鬼子的探照灯不是照住了目标就一直追着目标跑吗?咱们给鬼子送个目标上门,等鬼子的探照灯没朝着青蟒河里照的时候,咱们的木筏不就能悄没声地溜过三岔湾炮楼了?”
耳听着莫天留说出的这番话,木排上的其他几个人全都没开口搭腔。
尤其是站在木筏前方的栗子群,更是紧咬着牙关,眉毛也都拧成了个大疙瘩……
平心而论,莫天留琢磨出来的这法子,栗子群心里也不是没琢磨过。
可一来对三岔湾鬼子炮楼周边地形较为熟悉的,全都是些刚加入武工队不久的新兵,虽说已经参加过两场战斗,跟鬼子也在比较近的距离上有过了接触,但作战经验依旧严重不足,肯定扛不下这么个危险的任务。
而那些老武工队员虽说战术和经验都有了几分火候,却又对三岔湾鬼子炮楼外的地形不甚熟悉,一旦被鬼子的探照灯和机枪咬住,几乎就是个十死无生的局面。
两相权衡之下,栗子群一时间也只能暂时打消了这派人吸引鬼子注意力,借机让木筏溜过炮楼火力控制范围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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