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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越出门时披了一件烟灰色的狐毛大氅,十一月底的京中已经冷了,下半夜竟下了些小雪,薄薄的一层白晶覆盖在屋瓦上。
清晨的凉风裹挟着风雪的气息迎面扑来,竟叫人清醒了几分。
封越大伤初愈,气血亏损,不似在边境野性,这些时日多了好些讲究。
此生若还想着与晓枫白头偕老,是该爱惜身子。
他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忽然一个模糊的面画闪过脑海。
上一世,封朝与封骁两权相争,叫封骁吃了好些苦头,封骁当真是恨毒了他,登基不久,便将封朝抄家灭族,封朝自尽而亡,尸骨抛在野外无人敢收。
一日,陈皇后将他叫去佛堂,看着他时一脸悲悯之色,让他悄悄去敛了封朝的尸骨,说他终究是皇家子嗣,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那时,他根本没有想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母后悲悯的到底是谁。
他心中抱怨了两句,却还是听话的带人亲自去敛这位大皇兄的尸骨。
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
那人一身白衣若雪,系着白色抹额,在旁点了犀魂香,神情很肃穆地将大皇兄的尸骨收敛起来,低声咏颂着:“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吾进差役,着意收寻。”
是了……
封越缓缓睁开双眼,清冽的眸子浮现一丝惊诧,那人不正是褚灵峤么?
他怎会与大皇兄相识?
封越汗毛乍起,这两人,一个布衣,一个是天潢贵胄,有未来储君之资,明明八杆子都打不着。
他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直到进了凤霞宫,陈皇后正等着他一起用早膳,看着母后慈祥温柔的笑容,封越心中的烦扰便随风去了。
凤霞殿烧了地龙,一进屋便暖烘烘的,女使上前接下封越脱下的狐裘大氅,好生挂在了木施上。
陈皇后将女使们都谴了出去,只余母子俩坐在案前用膳。
平时用膳母后都会留两名女使伺候,封越便觉陈皇后是有些体己的话要讲,也未心急,安心吃着早膳,等着母后自己开口。
“你皇祖母七十大寿将至,如今收覆了四省,山河无恙,你父皇的意思是要大办,举国同庆好好热闹一番。”
封越浅笑:“这是好事啊!”
陈皇后神情僵了片刻,笑道:“是啊,你就没想过别的?”
“嗯?”
“你二皇兄……”
封越心头一沉,立时明白了其中深意,“父皇是想趁着皇祖母寿辰赦免二皇兄的罪,将他接回宫来?”
“正是。”
“那,二皇兄他,可有想到父皇的这个心思?”
“你二皇兄是个聪明人,他应当是想到的。”
听罢,封越拳头紧了紧,不由嘲讽笑了声:“是啊,他早该想到才是!”
那封骁之前还明里暗里撺掇他与父皇反目成仇,非要以功相挟强行将他接回宫来!
陈皇后疑惑看着他:“越儿,你怎么了?”
封越暗抽了口气,若无其事笑笑:“没事。”
“最近你父皇频繁召你入宫与他商讨些国事,你作何想?”
“父皇毕竟是一国之君,深思远虑,非儿臣能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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